识汝不识丁(番外)_

  陶墨叹气道:“我只是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越是靠近顾射,他便越受他吸引。正如老陶所说,天下间的男女都会对他趋之若鹜,而自己不过是这茫茫人海中的沧海一粟罢了。无才无貌,还是个男子。光是想想,便觉天昏地暗,毫无希望可言。

  以前不知顾射是顾弦之,他还能自欺欺人,浑浑噩噩。如今知了,这千山万水的阻隔便实实在在横亘在两人之间。纵然老陶说并非全然没有希望,不必妄自菲薄,但在他看来,这希望与沧海寻一粟何异?

  ……

  既是如此,他不如早早断了这份妄想,也好过日后断肝肠。

  “东家?!”金师爷震惊地看着两行清泪自陶墨眼中落下。

  “你做什么?”郝果子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脸戒备地瞪着金师爷。

  金师爷无辜地摊手道:“我什么也没做。”

  陶墨抹了抹眼泪,“不干师爷的事。”

  郝果子道:“那少爷哭什么?”

  陶墨捂着脸,半晌才闷闷道:“我只是想明白了一点事。”原来他以为此刻断了,只是断妄想,试过才知,已是断肝肠。

  

  派人去衙门打探了几日都说陶墨忙着处理公务,无暇他顾,听得顾小甲冷笑连连。所以他看着陶墨提着东西上门时,原本想嘲讽两句,但走近发现他的两只眼睛竟然又红又肿,吃了一惊道:“衙门当真有这么多事?”

  陶墨怔了怔,支支吾吾道:“也不是。”终究按捺不住心中渴望,明知越陷越深,也忍不住看着自己陷落下去。

  他这个样子,倒把顾小甲满腹牢骚给挡了回去。顾小甲伸手接过礼物,看也不看地交给门房,转身往里走道:“你在衙门能挣多少俸禄?买些无用的东西做什么?反正我们府邸什么东西都有的是。”

  陶墨知他嘴硬心软,默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也不回嘴。

  知道顾射门前,顾小甲放缓脚步,轻轻地叩了两下门,见没动静,才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过了会儿才对陶墨招手。

  陶墨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顾小甲压低声音道:“公子在午睡,你在外间候着。我去给公子煎药。”伺候顾射的事他向来亲力亲为。

  陶墨点点头。

  顾小甲轻轻出去,将门掩上。

  陶墨在外间站了会儿,终究忍不住心中思念,悄悄地走进内室。

  床帏落下,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轮廓。

  陶墨找了对着床的位置坐下,趴在桌上,嗅着淡淡的兰香,嘴角弯起满足的弧度。

  如若一生尽如当下,与顾射在同一间屋檐下,闻同一份香,即使隔幔纱,瞧不见对方,他也会无限欢喜。

  “水。”

  轻轻一个字,将他的神智从遥远的未来唤了回来。

  陶墨一惊站起,慌手慌脚地倒水,然后走到床前,掀起床幔。

  顾射依旧是趴着睡。大约房间闷热,他的额头和脸上起了一层薄汗,发丝贴在脸边,别样的慵懒。

  “小心。”陶墨将杯子放低。

  听到他的声音,顾射睁开眼睛。

  “喝水。”陶墨将杯子凑近了一点。

  顾射双手撑着床,缓缓跪坐起,将茶杯从他手中接过,浅啜了两口,才道:“多谢。”

  陶墨愣了愣,接过杯子,讷讷道:“不用客气。”

  顾射侧身躺下。

  陶墨主动帮他掖被子。

  顾射由着他忙碌,“衙门有棘手的案子?”

  “没有。”陶墨柔声道:“你安心休养。”

  顾射似笑非笑道:“我并非衙门众人,衙门是否有棘手的案子与我是否安心休养有何关系?”

  陶墨被问得一窒,沉默半晌,才低声道:“这几日我被一件事困惑住了。”

  “说来听听。”顾射对困惑有着别样的热情。

  陶墨结巴道:“心事。”

  顾射挑眉。

  陶墨不敢看他,生怕秘密会从自己脸上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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