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番外)_

  究竟敲不敲啊?

  他们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那只抓着惊堂木的手。

  “究竟如何忤逆?”陶墨摸着惊堂木,问道。

  众人看他没有敲的意思,都收回目光,心底不知怎地,竟有些失望。

  廖氏讼师回神道:“‘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王鹏程鳏居多年,不思续弦,为王家留后,更屡次因此事顶撞其母。礼记有云: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可见善事父母的善事并不仅仅奉养,且要顺从父母之意,莫让他们晚年忧心,食不下咽,寝不安枕。”

  王鹏程面有愧色。

  王鹏程的讼师正要说话,就听陶墨心有戚戚焉地颔首道:“能从母之言,是幸事。”

  几人也不知他因何感触。廖氏讼师见状对己有利,便道:“既是如此,请大人判王鹏程输。”

  “判他输?”

  王鹏程的讼师急道:“不可不可。我还有未尽之言。”

  “你莫要多说了。”陶墨摆摆手道,“我虽然听不太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也知,忤逆父母不对,无后继嗣更不对。所以本官决定……”

  廖氏讼师一脸喜色。

  “判王鹏程杖责三十!”陶墨道。

  “……”

  举堂肃静。

  莫说廖氏和王鹏程愣住了,连两个讼师也愣住了。这种案子与其说是告对方,倒不如说是争个对错。按往例,这种案子即便输了,也不过罚些银钱,有明面上的,也有暗地里的,是个县官审案的辛苦钱。在谈阳县这种讼师云集,视公堂为后院的地方,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公堂是常事,从来不曾听说要打人的。

  金师爷总算反应过来,见陶墨傻乎乎地看着堂上,似乎在等人行刑,连忙干咳一声道:“红头签。”他既为师爷,自然会尽师爷的本分,只是其他事却不是他这个“弱水三千中的一瓢”所愿意顾虑的了。

  陶墨慌兮兮地抓过一根红头签丢下去。

  堂役喜滋滋地上前,将王鹏程按倒,举起木杖就往下打。

  这可是油水啊。

  只要打得不重,挨打的倒霉鬼就会知道堂役手下留情,事后一定会送上感谢银。这也是惯例。堂役们可没想到新官刚上任就送上这样一笔好处,好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过年。

  这个王鹏程在谈阳县也算有头有脸有名气,油水不少,不拿白不拿。

  王鹏程前两下挨得有些发懵,到第三下才吃痛地叫起来。

  廖氏一看,泪珠子就啪啪地掉下来,一口一个心肝,但见那些堂役不住手,只好跪求陶墨,嚎啕道:“妇人见识短浅,大人莫与我计较。放了我儿吧!我今后再也不敢告状啦!”

  陶墨哪里受得住她的眼泪,连忙摆手道:“莫打了莫打了。”

  堂役意犹未尽地住手。

  廖氏惨叫一声,扑到王鹏程身上。

  王鹏程本来被打得小痛,但被她这样一扑,身上伤口顿时火辣辣地烧起来,双眼一翻白,几乎要昏死过去。

  还是两位讼师将廖氏请开,才让他喘上气来。

  陶墨对王鹏程道:“你看,你母亲多么疼爱你。”

  王鹏程翻了个白眼。

  两个讼师面面相觑,打成默契,都拱手道:“还请大人速速审结此案。”

  陶墨看向金师爷。

  金师爷毕竟是老手,写下案词让讼师过目。

  讼师一看,都是称赞他们母子情深的恭维,都很满意。

  于是,此案就在一顿棍棒下落寞。

  王鹏程被扶走,陶墨追在他身后叮嘱道:“日后一定要多孝顺母亲,多听她的话。”

  “……”

  王鹏程很快被拖得不见踪影。

  陶墨追不上了,才讪讪回转,正好老陶和郝果子出来。

  郝果子扑上来道:“少爷真威风!”

  老陶脸色不大好看,别有深意地看着金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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