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马上_

  吴越把花又归拢了,在他身旁坐下,初开始有些不高兴,后来便恢复了正常。他用青草和野花熟练地编织起了花环,一本正经地问:“我妈美吗?”

  赵忱之说:“美。”

  吴越说:“她原先是芭蕾舞演员,算是剧团台柱子吧,容貌美丽,气质出众。”

  赵忱之问:“你母亲什么时候去世的?”

  “十几年前吧。”

  “那么你还很小?”

  “嗯,四五岁。”吴越的手上不停。

  赵忱之不免有些难过,说:“可怜。”

  吴越放下花环说:“其实还好,她是绝症,但为了我已经努力多活了两年,算是一位意志坚定的女同志。”

  赵忱之还是觉得说不出的可怜,但他又不敢有所动作,生怕在别人母亲的坟墓前显得不够稳重和端庄,尤其那个“别人”是吴越。

  吴越在赵忱之心中已经异化了,他不再是最初那个赖着不肯走的房客,不再是态度积极却鲜见成效的客房部副经理,不再是西饼房战战兢兢的小学徒……总之他不再是同事及下属,而是个人层面的存在。

  说白了就是赵忱之喜欢他。

  不止喜欢,赵忱之有可能爱他。

  不但有可能爱他,还爱他不着寸缕的样子。

  赵忱之突然想明白自己一见钟情很久了,从那天爬在墙头上,不小心将剪刀掉落在吴越脑袋上起。

  缘分真是说不清楚,如果当初抛的是个绣球,两人说不定还捆不到一块去。

  可惜“喜欢屁股”那句话惹祸了,他居然因为这个几天不回家。

  如果可能,他甚至愿意拥抱这片墓园,因为这里长眠着吴越的妈妈。赵忱之正襟危坐,思绪翻滚:岳母啊岳母,如果您地下有知,就让他打消辞职或者搬家的念头吧,这两样我都不能接受啊!

  吴越在他身旁沉默而专注地编着花环。

  赵忱之说:“坐在你母亲的墓前,我忽然想到一个词。”

  吴越手中的花环已经有些雏形了,便说:“别提什么红颜薄命,真俗气。”

  “不是。”赵忱之摇头,“是春风青冢。”

  见吴越没听明白,他解释了一下,然后仰头望着清朗明净的天空和不远处早已成林的松柏说:“我忘了是谁的墓志铭了,总之可以借过来用。以后我若埋于地下,你就把这四个字刻在我的墓碑上,于是我便化作清风,草木,池塘,泥土,虫豸……”

  吴越白了他一眼,说:“你既然让我做主,我就让石匠在墓碑头上雕个双龙戏珠,孔雀开屏。”

  赵忱之笑了起来:“那刻什么墓志铭呢?”

  “墓志铭太高端了些。”吴越把花环举起来左右看了看,“我们通常刻组织结论:‘赵忱之烈士的国际主义精神和中国人民永远共存’怎样?”

  赵忱之扑哧一笑。

  吴越说:“那你看我妈的墓碑缺什么?”

  赵忱之摇头:“缺什么?”

  吴越说:“按照我国民俗,底下缺个驮碑的大乌龟,你有孝心变一个?”

第18章 求婚

  听吴越拐着弯儿骂自己,赵忱之好气又好笑:“你跟上司都这么说话的?再说那叫赑屃。”

  吴越撇嘴:“反正我要辞职了,管那么多?再说您老人家今日是不请自来。

  他一边给花环做着最后的修饰,一边心不在焉说:“你既然要我给你立碑,那我就提醒你几句话。按照我们本地的规矩,一个人火化之后,家属要把他生前所有的物品都在岔路口烧了,以便他在阴间继续使用。所以我严肃地建议你少买点儿衣服鞋袜眼镜手表,免得到那一天烧起来麻烦。”

  赵忱之苦笑:“谢谢你为wǒ • cāo 心,看不出你这张嘴挺厉害。”

  质朴的花环完成了,吴越将其安放在母亲墓碑的顶端,诚挚地说:“妈,今天出来得太急了,什么都没给你准备,扫帚也没带,纸钱和元宝回去烧给你。你在那边要开心啊。”

  他顿了一会儿,又说:“照顾好邻居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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