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莺时(上)

    乔修玉本来想就着这个热水浴小憩片刻——但是商少言叮嘱过他这样不好,容易着凉或者晕厥,于是乔修玉现在纯属是在强撑着没睡。

    正在他昏昏欲睡时,一股糊味儿窜进了乔修玉的鼻尖,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这种味道乔修玉很熟悉,是饭菜烧糊的味道——他从前和乔瑜为着好玩儿,经常一块儿偷偷摸摸地在程皇后的小厨房里弄饭菜,烧糊了的饭菜就是这个味道!

    他有些疑虑地皱了皱眉——西北这位厨娘……他记得厨艺还算是不错?

    怎么会烧糊饭菜呢?乔修玉一边想着,一边就火速从浴桶里起身,三两下套上了衣服,准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别中午吃不上饭。

    吃不上饭,把他饿着了不要紧,饿坏了安安可怎么办?

    乔修玉先前每日给商少言送饭,有时候还会自己做几个菜,自然知道厨房在哪里,他一路赶过去,却并没有发现厨娘。

    只有他的安安坐在小矮凳上,满脸都是灰,只一双清凌凌的凤眼清澈干净,此刻正沉着脸、鼓着腮帮子瞪着一碗被烧焦的东西。

    乔修玉:“……”

    他有些好笑地扶额,而后走上前去,蹲在商少言面前,温声道:“你本来是想做饭吗?”

    商少言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兴致不高地开口:“是啊,我想着你风尘仆仆赶回来,定然又累又饿,我便想给你做一点吃的。”

    乔修玉笑了笑,安抚商少言:“你从来没下过厨,这样是正常的……我们可以出去吃。”

    商少言哀哀地叹了口气,有些不服输似的看着眼前黑黢黢的一碗焦块儿:“可是我就想做东西给你吃嘛……晏雪凝前几日给我寄了信,说她给李琅轩做了点心,李琅轩高兴了好几日呢。”

    乔修玉摸了摸商少言的发顶,声音暗含一丝无奈:“你和你表妹不同,你注定是要在战场和朝堂的刀光剑影中来去自如的,你这双手可以提剑、可以执笔,为什么还要叫它会做饭?”

    商少言愣了愣,而后抿唇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乔修玉:“你挺会安慰女郎的。”

    乔修玉笑着替她将脸上的灰尘擦干净,一边温柔道:“错了,是挺会安慰和阳县主的。”

    商少言没忍住笑弯了眉眼,她凑到乔修玉脸边亲了一口:“七郎,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啦。”

    ……

    南陈,滇南城外。

    一辆奢华的马车行走在路上,周围跟着不少护卫,马车内隐隐约约传出几声咳嗽,随后便是悲恸的哭声。

    路过的樵夫、村民都没忍住看了那马车好几眼,却被那些护卫给瞪得直缩脖子,也不敢看热闹了,连忙埋着头赶路。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角,一个模样俏丽的、婢女模样的人双眼微红,她看了一眼外头的景色,而后放下帘子,看向马车中一位满脸病容的女郎,忍着哭腔道:“娘子,再等等,咱们就快到了。”

    女郎生得漂亮,自有一股弱柳扶风的娇柔感,她轻轻蹙眉,直叫人心疼不已,端的是我见犹怜:“无碍,若我没撑住,也都是命。”

    婢女闻言,再度落下泪来,伏在女郎面前哭道:“娘子这般好的人,怎么、怎么就……苍天当真是不公!”

    女郎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婢女的肩膀:“好紫苏,你别哭了,往后今日,记得多同我烧些纸钱……我无儿无女,只将你当作亲妹子看待……”

    而后竟是双眼一闭,陷入了晕厥。

    紫苏大骇,连忙颤抖着手探了探女郎的鼻息,发现呼吸虽然微弱、但仍然存在之后,松了口气,不禁探头对车夫道:“再快些!娘子快坚持不住了!”

    车夫应了一声,而后加快了速度,但到底顾及着女郎的身子,没有太快。

    紫苏坐在马车内,难过地看着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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