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

    “如今想来也是了。”唐煦点了点头,“乌家底蕴雄厚,若仅是损失三分之一,恐怕仍能保持织造三家的鼎足之势。此事之后,苏、乌两家已结下大梁子,若我是宁毅,恐怕也不会允许这等局面继续下去,只能把乌家彻底打垮,无力竞争,方能放心。只不过在当时想来,这胃口未免太大,因此也就无人去想罢了,只觉得苏家当时已经占了大便宜,见好就收也是常理……薛家等人,错过最好龗的机会了。这宁毅看似温和,实则……可怕啊。”

    两人不过闲聊口吻,他们的家族生意比苏家的要大许多,也并非处于竞争的行业,但聊起这事情来,还是对这背后的cào作感到错愕和惊叹。原本在十月底宗族大会上透露出来的结果就已经够吓人的了,局中之局,一环套一环,当人们以为那就是结果的时候,却想不到这事情居然还延续到了此时,将乌家打得只剩三分之一。而这背后的cào作人,就是那样的一个书生。

    “不是敌人便好。”

    “呵,这等奇谋,也未必随时可用,怕也有巧合在内。濮阳兄可也未必怕了他吧。而且小弟可是听说濮阳兄与那宁立恒私jiāo不错,此人到底如何,之前莫非未有察觉?”

    “倒是聚过几次,却未必能说得上私jiāo。此人xìng子淡泊,于聚会寻欢之事兴致不高,以往也只以为他于诗文上功底厉害,想不到这次为家人出头,竟能掀起如此惊人的波澜。一个乌家就这样被生生的折腾垮了……十月之后我也去拜访过他,只是听说自皇商的事情决定,他便又是继续那豫山书院中教书的生活,偶尔在街上闲逛遇龗见,对于苏家之事,竟是再不理会,这过得可比你我都要洒脱得多了。”

    “竟有这等怪人。”唐煦笑了笑,举起茶杯,随后说道,“我倒是在想,此后若再有人要算计苏家,恐怕都得掂量一番苏家背后这宁立恒的分量了……”

    想想如今苏家的情况,若作为苏家的敌人,有个被称为“十步一算”的宁立恒始终在那后方站着,还真是会令人头皮发麻,他一次出手就将乌家抹掉了三分之一,旁人就真得好好掂量才行了。

    一旁的珠帘后,绮兰一面抚琴,此时也渐渐nòng懂了这两人谈论的事情,就这样认真地听着。

    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欢场主流,她如今已是花魁,偶尔会听人说起宁毅,然后将她也说进去,她心中其实多少也会有些异样的感觉。宁毅真是江宁最奇怪的才子之一了,既被人认为是第一才子,偏又不怎么接近欢场,以往哪有这样的才子,可偏偏她也觉得宁毅实至名归,甚至比曹冠还厉害,这感觉也真是奇怪。

    他不近欢场是谁也不接近,但如果有兴趣,与自己应当是会合得来的。绮兰偶尔会在心中这样想着,毕竟自己是不同的,而且上次花魁大赛他不是还打赏了自己几千两么。

    当然,她如今有了地位,其实也蛮忙的,替濮阳家待客,报答知遇之恩,各种各样,也认识其他一些厉害的才子,只是空闲时才会这样想想,想到宁毅的情况不多,但每次想到,绝不会讨厌便是了。有时候会听说那宁毅与已经从良的花魁元锦儿有来往,却也不知龗道真实xìng如何,欢场之中,总是不缺流言。

    今天的聚会不用她说太多,也就乐得在一旁信手弹拨,随意想着这些事情。濮阳逸、唐煦又聊了一阵,方才起身告辞,濮阳逸还说了过几天回去苏家拜访,顺便邀请宁毅参加元夕的诗会……倒不知龗道他会不会来,绮兰心中猜测着。

    濮阳逸也还有事,送走唐煦之后,在听涛阁mén口也便与绮兰分道扬镳了,反正绮兰有丫鬟跟着,也有车夫驾车直接送她回去。倒是这天乘车在路上的时候,绮兰还真的看到了宁毅与元锦儿。,年关过后,街道上即便已经有不少行人,那种纯粹优哉游哉逛街的其实也不多,大多都是串mén拜年,各有目的,马车沿着秦淮河边一路行驶,到得一个街口时,她掀开帘子,正看见宁毅的身影与另一个人往河边一栋酒楼进去了,与宁毅同行那人看来有些像是元锦儿,但又有些奇怪,与以往的感觉不同,于是她叫停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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