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绝旧谊

 可她没有想到,短短时日过去,赵黍性情大变如斯,直白剖露别人用意,丝毫不顾情面。

 “这些都不是辛学姐的真实用意。”赵黍阖目养神:“你亲自登门拜访,想必是有事相求。我来猜猜,大司马希望外任蒹葭关,但苦于无有适合之人向国主进言,对不对?”

 辛舜英暗自惊叹,左右环顾,见没有旁人,只好说道:“赵学弟料事如神,我的确是为此事而来。蒹葭关乃是边防重镇,理应托付深谙兵事之人,而非无能贪蠹之辈。大司马得知赵学弟在蒹葭关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你十分赏识,不愿这等苦心经营付之流水。”

 赵黍睁开双眼望向辛舜英,目光锐利如剑,让她觉得一阵刺痛。

 “当真好算计。”赵黍笑了:“一个虚衔大司马,哪里比得上坐镇一方、手握重兵?加之九黎国新败,战事缓和,更无需面对大军压境。而且边境往来互市,又是一条生财牟利的路子,大司马好算计啊!”

 “赵学弟言重了。”辛舜英只好说道:“蒹葭关这种地方,牵涉国家存亡,重任在肩,岂能疏忽放纵?大司马治军用兵,不看旁人,韦将军便是最好例证。要是大司马如高平公那等昏庸无能,又怎会栽培出韦将军这种治军严谨、处事稳重的部将?”

 赵黍倒是清楚,大司马罗翼如果真的能够坐镇蒹葭关,结果的确要比高平公好得多。

 “辛学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赵黍露出疲惫之色:“我看似凯旋回朝,实则不受重用,否则也不至于日日赋闲在家。”

 “赵学弟真会说笑。”辛舜英言道:“侯府门外不知有多少卿贵下人翘首以待,只求能进门递一句话,这也算不受重用?而且赵学弟自称赋闲,却是对朝廷状况掌握得一清二楚,这莫非是不出户、知天下的境界?”

 “不必恭维。”赵黍不假颜色:“谁人去坐镇蒹葭关,并非我能决断,你们指望我能去给国主进言,可是我未受召见,纵有千言万语,也无可述说。”

 “赵学弟可上一份奏疏。”辛舜英言道:“而且赵学弟想来已经知晓,高平公日前暴毙,国主肯定要另外委任镇守将领。赵学弟比别人更清楚,谁才适合担当此任,哪怕不上书,国主也会召见赵学弟问及此事。”

 “我即便向国主进言又如何?”赵黍毫不在意:“国主胸怀万方,要任用何人,又岂会只听我一人所言?”

 辛舜英掩嘴笑道:“如今状况,别人千言万语,又哪里能比得过赵学弟一句话?赵学弟实在是把自己看轻了。”

 赵黍抬眼问:“辛学姐既然说我分量重,那不知要用什么撬开我的嘴?”

 辛舜英早有准备,她从袖中取出一支卷轴:“这是我们家传的《衍星列宫章》,陈述如何推演周天星气流演变化、出入驻留。当年天夏朝赞礼官若要广设坛场,也要向占候师询问天地气数、宜忌吉凶,这样才能保证法事灵验无差。”

 赵黍听到这话,确实动了心念,但身上并无动作,只是说:“家学根基拿来送礼,辛学姐,你们所求甚大啊。”

 “若是旁人,我断然不会奉上此物。”辛舜英面含笑意:“这等精深高奥的学问,能粗通者万中无一,送给那等平庸之辈反倒是浪费。可唯独送给赵学弟,便是恰如其分。同为天夏朝术法传人,这也算是同门之间的互相提携印证,岂能与市侩利益相提并论?”

 赵黍当然不会相信这些话,只是他没想到辛舜英为了大司马能够出任蒹葭关,竟然肯付出这种代价,他反而替辛舜英觉得不值。

 代代占候师积累完善的学问,又岂是一个世俗官位能换来的?而且赵黍本就没有索讨贿赂之意,他原本打算狮子大开口,好以此婉拒。可偏偏这位辛学姐深通人性,一下子就让赵黍无法回避。

 “我该要这法诀么?”赵黍暗中询问灵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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