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惟自恨

 听到这话的赵黍沉默了许久,看不出悲喜之色:“我……我是要死了吗?”

 “这是你的命树。”灵箫指着黑暗中绽放着微弱光芒的大树:“凡人生有命树,命危则叶凋,命尽则枯萎。”

 赵黍看着生机孱弱的命树,苦笑几声,然后重重叹气:“对不起。”

 “为何道歉?”灵箫低眉垂目,不曾直视赵黍。

 “我再三违背你的劝戒,一意孤行,最终落得这个下场。”赵黍懊悔非常:“你交待的事情,我没能完成。我想要保护的兵士百姓,我没能救下。我、我……”

 灵箫轻轻一叹:“你这两年修为精进太快了,不见得是好事。你本就是一个好显弄的性子,修为法力一高,便觉得自己应该有所作为,不肯稍思退避。”

 “是么?”赵黍深感苦闷:“明明我以前遇到凶险强敌,便是想着如何逃跑。如今不逃了,结果却让自己死关临头。”

 灵箫澹然说:“勘破生死,本就注定面对死厄。凶危劫数不因你心境转变而消失。”

 赵黍蜷缩起来:“这些事,让我一个人面对就好,为什么会牵连其他人?”

 “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灵箫言道:“你既然身居高位,自然要承担众人的生死祸福。”

 “可是我承担不起……”赵黍双手十指死死扣住脑袋,嚎啕大哭起来:“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我明明拼尽全力了!为什么还会害死大家?!”

 “那是意外。”灵箫看着嚎哭不止的赵黍,表情一如往昔冷寂:“若按原本设想,应该是由梁韬对付这个名唤幽烛的邪神。但不知为何,它依旧脱出角虺窟,出现在蒹葭关。”

 “那不是意外。”赵黍一字一顿,然后发出疯癫般的笑声:“那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自作聪明!是我害死了大家!”

 灵箫见他如此,闪念间便已推演透彻:“行法贯通方圆千里地脉,策动天地之气的同时,无意中破坏了本就脆弱的角虺窟封印,因此让幽烛能够借地脉穿行,从而避过梁韬锋芒,直接出现在蒹葭关。”

 “不止如此。”赵黍疯狂摇头:“我现在才明白,先前登坛行法,恐怕还破坏了赞礼官留下的纲纪法度,使得压制南土妖神的最后一丝力量消耗殆尽。所以即便遭到孛星逆回,他们反倒比过去更加猖狂张扬!”

 灵箫垂眸思量片刻,然后说:“这是梁韬的算计。”

 “没错!”赵黍咬牙说:“他传授我《九天紫文丹章》,出借九天云台,加上他在各地投下的符篆,这一切都是为了彻底倾覆残存的纲纪法度。

 我看似用九天云台充当结界,却忘了仙家法宝本就自备法度!我当初行法之时,所立坛场并非井边坛,而是九天云台!我行法契入纲纪法度,却让梁韬有机会利用各地符篆推演造化、另立法度!”

 “厉害。”灵箫冷笑一声:“当初你修炼《九天紫文丹章》有成,我说你是青崖真君传人,不曾想一语成谶。

 张端景传授的《疏瀹五藏篇》,显然是为了契合赞礼官迎请五方五气的根基法诀,可它却不如《九天紫文丹章》更符合玄门仙道真义。

 我原本觉得,你修炼《九天紫文丹章》后,根基或能转入玄门仙道,加上鹭忘机指引,时日一长,你或许就能逐渐磨去顽执刻板之心。”

 赵黍勐然抬头望向灵箫,转眼又羞愧地垂下头去,苦笑说:“即便事后想明白又如何?人家梁国师此刻说不定已经斩杀了那条大蛇。人家有实打实的仙家法力,我这点科仪法事看似高深,但照样被人家玩得团团转。何况天夏朝早已灭亡,就我一个赞礼官传人,兴不起什么大风浪!”

 “你先收起这种心思。”灵箫提醒道:“有时候你就是贪图太多。修仙之人少私寡欲,不仅仅是要减损口腹声色之欲,还有种种事功成就的企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