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深入

 深夜,车陀王坐在奢华的王帐中,兴致颇高地用美酒佳肴宴请军中将领。

 穿着宽松袍服的车陀王,伸手用鎏金龙凤匕首从烤羊腿上割下厚厚一片,随即放在金盘上,示意身后的侍从递给自己左手边的衢少卿。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少卿当为此战第一功,众将可有异议?”

 车陀王在华贵的锦袍上擦了把手,端起夜光杯,环顾四周,虽是询问的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众将当然不敢有所微词。

 “末将惶恐。”

 衢少卿骤然受此等殊荣,当即便恭敬地站起身双手接过内侍递来的金盘,惶恐地表示推辞。

 “朕给你的,爱卿不要,可是嫌弃本王的赏赐轻了?”

 车陀王嘴角挂着直爽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令衢少卿冷汗直冒,连声低声言不敢。

 自古伴君如伴虎。

 越是大权在握的君主就越容不得手下人的忤悖。

 我给你的你不要,莫不是所图的更多?

 “诸位,且与寡人满饮此杯!”

 见衢少卿颤颤巍巍地接下了赏赐,车陀王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美酒。

 琥珀色的酒液从嘴角淌下来,似鲜血一般殷红。

 车陀王又走到末席边上,对着才投诚的郑信打趣道。

 “伯鱼此番可是给朕添了不少堵,若不是杨本忠那厮支援的迟,或许本王就要无功而返了。”

 说罢还不忘拍拍郑信的肩膀。

 郑信心中没来由的一沉,眼见周围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将领眼神越发不善,正想要解释,却见车陀王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不过朕不怪你,彼时你为狮俞守将,尽忠职守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是那狮俞王识人不明,方才害了你们一城的军民,如今在朕手中,寡人可不是那等昏君。”

 “陛下圣明。”

 郑信还能说什么,只能半天憋出一句马屁。

 杨本忠耽误军情,害死了上谷城数千守卒,可这毕竟是杨本忠的锅,虽然在情感上郑信痛恨那个识人不明的昏君,但也清楚罪魁祸首究竟何人。

 “伯鱼是狮俞人,让你攻掠故土,到底有些强人所难了,不如等过几日,朕将你调去东线,会会那群老熟人如何?”

 东边那群老熟人,除了三天两头跑来骚扰的大食人,还能是谁?

 郑信转瞬就反应过来了车陀王的意思。

 “臣谢陛下隆恩!”

 这回郑信是真心诚意地道谢。

 自己毕竟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老狮俞人,延边三镇有不少还是他的老朋友,倘若车陀王当真要他对自己的袍泽动手,或许郑信还会有些犹豫。

 可是打大食的人,他一点膈应都没有。

 “哈哈!”

 又收服一员守将,车陀王的心情颇好,忍不住对着杯中的美酒,畅言自己的胸襟抱负。

 “此番攻下上谷,狮俞腹地于本王不过是唾手可得,此战若是能够将狮俞的骨头打断,届时将再没有人是车陀的一战之敌,有生之年,本王定要让追电饮啜玛瑙河。”

 “如此,方才不负朕到这人世间走上一遭!”

 追电是车陀王的爱马,而玛瑙河在贺牛州最南边的莱瑙国,乃是莱瑙人的母亲河。

 车陀王哪里是想让爱马啜饮河水,分明是想要一路从北方打到南方。

 成为贺牛州共主。

 郑信起先是一阵毛骨悚然,接着竟是久违地感到一阵热血涌上心头。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得五鼎烹。

 建立一统贺牛的万世王朝,那是怎样宏伟的事业啊!

 一旦事成了,自己必将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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