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

 “俺家中有重病卧床的老母,还有两个垂髫稚子,若是俺仰慕仙道,跟道长去了山中,留下两个孩子浑家一人怎照顾的过来?”

 要说不仰慕红云子这手神乎其神的术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武三郎与妻子青梅竹马,成亲多年恩恩爱爱,虽说日子清贫些,倒也不觉得艰苦。

 “道长的好意俺心领了,只是俺……”

 武三郎言有未尽,可红云子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炼炁士寿一百八十载,若是成就内景,更有六百春秋,你当真不后悔?”

 红云子还想再努力一下。

 “有慧娘有孩子,即便日子过的清贫些,俺也不觉得苦,俺这人没什么大的志向,只要能看着孩子成家立业,百年之后能与慧娘她合于一坟,俺就心满意足!”

 武三郎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可态度却是异常的坚决。

 “罢了,是你我没有师徒缘分罢!”

 红云子长叹一声,见他态度坚决,终究是没有再劝下去。

 好不容易找到个心性资质皆合自己胃口,怎料对方却是无心于修行,红云子只得感慨一声,放弃了这份念想。

 “道长,俺娘她……”

 武三郎见红云子嗟叹了一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方才只顾着回绝对方,却忘了自家老娘的病还要人家来治呢!

 “此事你问贫道师弟罢!”

 红云子却是有了些脾气。

 修行本就是为念头通达,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呢,如今当着师弟的面被一个凡人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红云子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道长……”

 武三郎眼巴巴地看向李文殊。

 “贫道答应你的是,自然不会爽约了,吾且随汝走上这一遭罢。”

 李文殊看着自家师兄耍性子,不免也有些啼笑皆非。

 都一百好几岁的人,还学碧霄童子耍小孩子脾气呢!

 随即话锋一转。

 “师兄是惦记着那孙蔡氏可否悔改吗,不如事后你我在此地碰面如何?”

 李文殊给了红云子一个台阶。

 “那便在城门相会。”

 有了台阶,红云子自然也是顺坡下驴,立刻接过了话茬。

 说罢掐捏法诀,登时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武三郎的面前。

 “我们也走吧。”

 李文殊一甩大袖将黝黑汉子罩住袖里,随即催动一口元婴真炁,登时也化作一道残影,远远地遁出数里。

 ……

 另一边,孙蔡氏猛地坐起身,双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褡袋,仿佛溺水之人侥幸浮出水面,贪婪呼吸着庙内干燥暖烘的空气。

 “我只是做了个梦,我没事?”

 孙蔡氏浑身上下摸了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当即松了一口气。

 等等!金子,我的金子!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孙蔡氏猛地将手伸向怀中褡袋,三两下把布揭开,待看清楚袋中之物,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回想起梦中真实的一幕,孙蔡氏的面色登时有些阴晴不定。

 “呸,定是那臭道士舍不得钱财,施咒术魇了老娘,想让老婆子我把钱还回去,老娘就偏不上这个当!”

 良久,终究还是贪欲大过了心中的恐惧。

 孙蔡氏咬咬牙拾起一袋金砂,马不停蹄就要出门花了这些金子。

 跨过门槛时,孙蔡氏似是隐约记起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只是看了看褡袋里的金砂,很快就将这份不安忘在脑后。

 孙蔡氏先是尝试着拿一粒金砂换了一匹软如云锦的绸缎,为此还担惊受怕了很长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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