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吞佛王童

    辘轳首居高临下地俯视两个脆弱的女孩,包裹在骨骼之上的血肉有脉搏般地贲张。

    它在等待,它想知道那个肤色白皙的女孩,是否还能再发出一次这样的阴毒杀招,而那个气机近乎殆尽的剑修还能握住多久剑身

    它猜对了。

    郑须晴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的情况远比陈荃儿想象的还要严重,大概十五息的时间,最多二十息!

    这个受毒素侵袭的女孩就要晕厥过去。

    她尽量掩饰右手指节的颤抖。

    唯一的指望是那头阴物似乎也不好受,从它受伤的那一刻起,一直有稠密的黑血像熬制的糖汁般,从断口处淌下来,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腐气息。

    它后撤的动作也远不像先前那么灵敏。

    只要它按捺不住先动了,郑须晴虽然无法击退它,但却有四成的把握,用以命换命的方式生扛它的蛛爪洞穿,同时倾泻出最后几分剑气,把剑刃插进它腐烂的腹腔里。

    不过,其实还有另外一种选择的!

    郑须晴想着。

    她能感受到身后的陈荃儿糟糕情况更甚于自己,只要现在转身逃跑,妖物一定会选择先扑杀境界低微的陈荃儿,

    说不定这几息的时间,就能撑到援手到来。

    这样的选择在修行界中无可厚非,强者吞吃弱者,弱者踩着更弱者的肩膀逃生,

    就算陈景略事后得知真相,又能把自己怎样?

    想到这里,这个自小渴望着脱离家族,用自己余生走到天涯海角去看一看的女孩不禁有些发愣,脑海也空洞了,

    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独自坐在屋顶看日落的情形,她常常昂着头对着天边晚霞余晖,不敢用目光俯瞰脚下如同地下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城池,好不容易走出那座囚笼,却要为了一个并不如何相熟的小姑娘,死在这里,值得吗?

    答案很显然。

    但她承认自己毕竟不是一个太聪明的人,不擅长对每件事情明码标价,

    就像她鄙夷凡俗人,实则不是单纯鄙夷他们的庸碌无能,她看不上的是那些个市井小民身上的市侩气,为几两碎银蝇营狗苟,让她不自觉有些想起那个精明得令人作呕、处处把控自己人生的二娘。

    也许顺势死在这里,也算是摆脱了家族施加的枷锁吧?

    以往听夫子说过,命者,人之所困也。

    打破宿命的代价也许就是抛掉性命?

    毕竟有些事情如果做了,也许也就跟自己厌弃的人没有区别了吧?

    郑须晴目光迷离,侵入经脉的毒素让她的神念有些迟缓了混沌了。

    陈荃儿挪动脚步,尽力调整位置与郑须晴形成犄角之势,

    这个位置很危险,陈荃儿的移动速度很慢很慢,她笔直地从背囊里拔出佩剑,然后双手握住,

    目光紧紧盯着眼前郢都恶鬼般的生物,

    她出生正一一脉的梧桐山,修习先辈承袭的三天正法,降神驱鬼伐邪诛伪,按理来说道剑双修才属正常,

    只是她这一族本身以术法符箓起家,她又甚是顽劣,严格些说,她对剑术的认知只限于挥和砍,用作装饰的佩剑也只是杂铁铸成的寻常货色,又有甚么大用?

    她在做一次dǔ • bó ,赌这怪物不敢再率先发动攻势,

    即使敢,她也要用并不如何厚实的剑刃

    试着抵住怪物身躯不得前行。

    她要为郑须晴的灵力再生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阴妖消失在原地,下一次出现已经是在陈荃儿的眼前。

    陈荃儿怒喝着挥剑去挡,但她的速度太慢而力量也太小,,因而只抵挡住了第一只蛛爪,

    第二只爪子就划破了她的肩膀,袖管很快染红。

    可陈荃儿并不后退,她甚至强忍着剧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将剑身横过来挡在受伤的左肩上,这是一种预判式的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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