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温诡案

    “天楼,是黎昌之后上天种下的最后一抹成仙希望。”

    “世间剩下的三座天楼,分别沉沦污染于永堕之井、极北冰原、西歧红青之地。”

    “世上有人,有魔,有神,有寰宇万族,但是再也不会有仙了。”

    “永堕之井,是后世佛教徒口中的那落伽,那是地狱的最深处,无限坠落的虚空。”

    《阅世录》———————————————————————————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大渠东南,安州,南温府。

    晌午时分,城中老字号酒楼蛏子楼里此刻人声冷寂。

    临街一桌坐着几位江湖客,就着一坛梨花蕊陈酿与几叠小菜,谈论些江湖时事。

    比如西岭那边的重冤剑窟,近几月出了位有望剑道扛鼎的小剑妖傅乐,大雪盖身在菩萨谷一睡数月不起,醒来后寻衅独挑菩萨谷四位护法迦蓝,在破去菩提感应阵后,更是取走了倒悬谷底半甲子的“莫当”巨剑,被视作可以凭借剑术压过岭西半座武林的天才人物。

    又比如说渠国文坛最大败类风月散人,近日借着《南厢旧事》此等yàn • qíng 话本出版的东风,放出话来说要重评天下十大美人,一时引来儒林鸿士骂声无数,反观江湖中自然是叫好者更多。

    靠柜台的大概是行路客商,聊些货运驿站的事,口音不似地方人。

    酒楼中心位置却空了一块儿。

    一灰衫老人微笑着端坐在临时搭起的台面上,手执竹骨扇子,轻摇慢摆。

    这类说书人摘取野史笔记中的所谓轶闻,编就荒诞不经的演义,四处传唱游吟,以此讨钱谋生。

    不过这老者看相实在是磕碜,想必讲的也是些听腻歪了的,有趣不了,几桌客人仅有两三人间或抬头瞥一眼他。

    老人环顾四周,面色沉了下去,估摸着是颇受打击。

    过了良久,他似乎是硬着头皮下了什么决定、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咳咳,诸位,近日可曾听闻过南温几桩诡案具体情形?”

    自然没有人回应他。

    老人一笑,接着说:“这般诡秘的案子,外人就算听说过一二,想必也只是捕风捉影。小老儿却从府衙当差的侄儿那听来内幕细节,今天也斗胆跟大家说说。”

    听到老头知晓南温近来的妖异事件情形,看客惊讶之下纷纷抬头望去。

    毕竟今年开春以来,南温城的确不大太平,只听说哪里哪里又死人了,却没传出具体怎么个死法,死因又是什么。

    仿佛受到莫大鼓舞的老头脸上不动声色,眯着眼,按老规矩重重地敲了敲竹板,算是开讲了。

    “约莫三月初,城南锣鼓巷里,有一对新人成婚,没成想女子出嫁后不足半月,两人竟然一同都死在家中,新郎官死状凄惨,身上有类似利器伤口。仵作验尸后发现男子胃袋空空,显然死前多日未曾进食。女子却是死于上吊。

    府衙了解到那女子嫁入这户人家前,曾跟另外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原以为这是一起强逼女儿出嫁导致的惨案,不足为奇。但据娘家人口供及街坊四邻证词,两人分明是你情我愿的良眷,婚事也是那女子自己极力要求的。

    本来府衙中人只是将这些怪事当作谣传对待,直至前些日子,有一名更夫大清早跪在府衙大门前,疯疯癫癫的说些含糊不清的怪话,挨了衙役一顿棒打也不肯走,拼了命的在地上磕头,鲜血渗透石板。

    好不容易上达天听,得幸见了知府,命人请来一位云游方士为其安魂醒神,说话这才稍有了条理,

    大致回忆出这样一件怪事……”

    话到一半,老头话语声暂作停歇,不到二十人的大堂沉寂了会儿,片刻后叫好声轰然响起,却仍不见下文。

    一青衣小二笑嘻嘻地持白碗挨个走近各桌,一双颇为明亮的眸子滴溜溜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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