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河熬炼

    “确有此事。”

    “学生八月十五离京返乡,因病在徐州落脚,因缘巧合认识当地贵人,后有坟岗女鬼求助与我……”

    “我与另外三位仁兄合力助她鸣冤,烧书状告恶鬼都头。”

    谷邫

    “……”

    随着他口述,账内两位娘子含笑相视。

    薛娘子起身一礼道:“果然是刘恩公,请受妾身一礼。”

    “妾身不知今夜渡河者乃恩人,有失自家礼数,让恩公吃苦了。”

    “只怪丫鬟春燕没问尊姓,使公子枉受沸河之苦,容妾身赔情。”

    刘彦略有疑虑,放下茶碗还礼。

    春燕接话说:“公子或许疑惑,如何有恩我家?”

    “实不相瞒,我家与徐州城隍薛文芳是仇敌。”

    “公子状告五鬼,使其遭受牵连而革职,便是有恩于我家。”

    “我家娘子姓薛,乃东海薛候之女,与天帝沾点亲。”

    “娘子因犯错而受贬下凡,来到祖先之地,重开阴山,设给孤园,收容怨鬼,将功赎罪。”

    “外人敬之,称呼一声‘娘娘’。”

    “公子乃是我家恩人,不可如此称呼,只称‘夫人’便是。”

    刘彦已从相君口中获知‘薛娘子身份尊贵’,并且《聊斋·锦瑟》篇中亦有记载,称她是‘仙娥受贬下凡……’

    “记得故事最后,她好像和一位王姓书生配成夫妻……”

    “丫鬟让我称呼‘夫人’,看来二人婚事已成。”

    “他们夫妻如何与徐州城隍结仇?”

    刘彦暂收思量,持礼说了些练达人情之言,称赞‘薛夫人开园收容怨鬼之善举’。

    君子夸赞,不掺虚言,帘内两位娘子都受用。

    春燕笑颜道:“公子过誉了。”

    “你能为乡民受苦,又能在沸河之中熬炼心性,从中明心见性,我很欣赏。”

    “要是不嫌我身份卑贱,不如叫我一声姐姐,我俩认个亲,如何?”

    她欣赏不假,但后面这句就只是一句玩笑。

    此女天性可爱,喜欢与人逗趣,尤其看到顺眼的,更爱说笑。

    刘彦经沸河熬煮心性,少了迂腐,心如赤子,爽朗应道:“承蒙大姐赏识,我愿认这门亲,只是……”

    “只是什么?”

    春燕眼眸灵动含惊讶,出帘相视问:“你怕我心怀不轨?还是说…忌讳我是鬼神?”

    刘彦正对笑说:“并非忌惮嫌弃大姐。”

    “儒家读书人敬鬼神而远之,但小生只亲善怒恶,结交不分贵贱,亦不会因鬼神就忌讳。”

    “我只是希望,大姐和夫人助我乡民解脱灾厄。”

    “那时小弟愿与大姐义结金兰!”

    春燕眼眸灿灿,赏识跃然而起,收了打趣说:“那就一言为定,请娘子作证。”

    帘内薛夫人含笑点头,目视刘彦道:“春燕虽为丫鬟,却能做我家主。”

    “这阴山给孤园,她执掌一半,专管外事。”

    “公子之心,天地可鉴,即便无恩与我家,亦当相助。”

    “春燕你回来,请公子坐下叙话。”

    春燕一笑返回帘内,等刘彦落座后说:“要问什么就问,公子不用拘礼。”

    刘彦取来香茶,随口问起‘她家与徐州城隍薛文芳之间的仇怨?’

    帘内二女缄言少许。

    薛夫人道:“我两家乃‘拆婚之仇’。”

    “妾身原有一位夫君,相守十分恩爱,却被薛文芳从中搅乱,害我丈夫王郎堕入轮回……”

    春燕扶娘子肩头,对外道:“我家相公乃忠厚君子,曾相助娘子渡过天魔劫难,因而配成良缘。”

    “而薛文芳那厮,妒忌我家饱受百姓香火,就上表天庭,告我娘子私设阴司,扰乱他城隍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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