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

 池中的水还是昨天的水, 只不过身侧少了一个人。

 季朝舟沉默坐在池边,昨夜那股悸动犹在,才几天而已, 他已经习惯在早上见到程琉。

 不知过了多久, 季朝舟听见门铃声,站起身, 裤脚自然垂落。

 他以为是程琉回来了。

 等走到监控屏幕前,他不由一怔,外面的人是云姨, 旁边按门铃的是看护。

 季朝舟按开大门,走出去接云瑟:“云姨。”

 “朝舟,我过来看看你。”云瑟抬头笑道, 她脸色枯黄,但仍竭力在保持着过往的优雅,颈上还系了一条黑色方巾。

 季朝舟推着云瑟进去:“下次您打电话让我过去。”

 云瑟转身拍了拍他推着轮椅的手:“我放心不下你。”

 不过今天见到季朝舟, 他状态似乎比以前要好些。

 看护没有进来, 在外面车内等着。

 季朝舟推着云瑟进客厅后,去倒温水给她喝。

 云瑟随意看着客厅内的陈设,目光忽然在单人沙发上凝住, 那上面有一件红黑格子外套。

 她离得远, 没有办法伸手去拿,但不用拿起来看,云瑟就知道那件衣服不可能是季朝舟的。

 季朝舟不会穿那种外套, 何况沙发上那件格子外套明显起球了。

 云瑟手紧握轮椅把手, 望着站在岛台前倒水的青年, 喊了一声:“朝舟。”

 见他看过来,云瑟指着单人沙发上的外套问:“这是谁的衣服?”

 季朝舟视线落在单人沙发上那件外套, 是程琉昨天回来脱在那的,他拿着水杯走过来递给云瑟,下意识将外套拿在手里,放在身侧,隐隐往后藏:“……是朋友的。”

 朋友?

 云瑟看着岛台前的季朝舟,这是她第一次从外甥口中听到这个词。

 她甚至不用想,直接问:“那个程琉?”

 季朝舟怔然,最后没有否认。

 云瑟见状,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若无其事道:“拿去还给人家吧。”

 这时,隔壁传来装修电钻的声音,动静不小。

 云瑟转头朝隔壁看了看,又问:“程琉家在装修?”

 “嗯。”季朝舟拿着外套走到衣架前,将它挂在上面,背对着云瑟解释,“程琉不在隔壁,等她回来,会把外套拿走。”

 云瑟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直接推着轮椅转身,见到季朝舟的动作,瞳孔一缩。

 “朝舟,你过来。”云瑟让外甥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轮椅上,她望着外甥这张像极了姐姐的脸,出了一会神后,突然语出惊人,“你和程琉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云姨为什么这么问?”季朝舟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我们只是朋友。”

 “你喜欢她。”云瑟笃定道,她指着衣架上两件快挨在一起的外套,“朝舟,藏不住的。”

 他太像云染了。

 他们拥有的天赋让两人对气味极为敏感,一旦允许外人进入自己的气味领地,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他们心中占据重要位置。

 更不用说让外人的衣服挨着自己的外套,这相当于愿意染上那个人的气味。

 季朝舟怔松看向衣架,他和程琉的外套相邻挂着,两条袖口紧紧挨着,更像是牵手。

 “隔壁装修,程琉住在哪?”云瑟到底是过来人,尤其当程琉的外套出现在朝舟客厅中。

 “客房。”

 云瑟只觉得口中苦意尤甚,这两个人的发展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她以为至少要一段时间,完全没想到两人不过认识半个月,朝舟就已经陷入其中。

 “朝舟,云姨希望你开心,但是……”云瑟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管的痒意,“我查过程琉一些背景,她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人,还这么年轻,确实优秀,你喜欢她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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