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月如风

    人是不可能会忘记自己的名字的,所以他听了我的那个「忘了」便觉得我是没有名字。

    「没有啊!」他拿起书本,遮住整副面孔,偷瞄我一眼,见我神色淡淡,又觉得我是在骗他,我肯定是有且记得的,只是,不愿告诉他。

    他也不恼,笑嘻嘻吐了两句,「没也没事,你这来我齐府也半年了,咱也总不好一直哎哎哎的叫你吧!」

    我拿起被他放下的书册,翻开一页,「嗯」了一声。

    他趁热打铁,凑笑,接道,「今早父亲给我取了一个字,叫非晚,我听着挺好的,要不也给你取个名字吧!」

    一页看尽,我捻起食指又轻翻了一页,嗅着书香,一时入了神,就没来得及回他,没想却正巧给了他机会,「柠月怎么样?你不反驳就当你答应了啊!」

    柠月....我喃喃两下,想到了那句「柠月如风,桑榆非晚」,一个抬眸,盯上他。

    「好!」

    那个午后,我在既茗儿,阿茶,林茶之后又得了第四个名字,柠月,跟他姓齐,齐柠月。

    或许,在我接受这个名字时,我就已经不想死了。

    就这样,我在端毅侯府里安稳平淡的度过了整春秋。

    是一千多个我后来常梦到,却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春起,桑榆亭中会有人唤,「阿月,你这儿错了,这儿要勾,那儿要撇!」

    粘了墨的笔因他这一指一甩,便刚刚好污了我才写好的一整张字。我拿起纸,团了团扔到一旁,看他一眼,「聒噪。」

    他不觉有错依旧拿着笔,对着我的字一阵评头论足,见我不听,还赌气的背手坐到一边,「阿月,你别不听我的,你不这样写,等会儿夫子来了有你好受的。」

    夏至,如风居里也会传来,「好阿月,就再睡一刻钟,就一刻钟,求你了~」。

    「起来。」

    他摇摇头,憋着嘴又瞪着两颗圆滚滚的眼睛,朝我眨了眨,「阿月,你要不今夏就搬到我这屋子隔壁住吧!」

    「为何。」

    「有你在,我就不会苦夏了呀!阿月你就是我的冰块儿。」他的声越说越轻。

    「起来。」

    秋落,更深露重,他更会抱着春天时与我一起到集市上买的枕头,可怜兮兮的站在我的院门口,「阿月~」

    「怎么了?」

    「阿月~」他没回我的问,依旧是可怜巴巴的一句「阿月」

    「别哭了。说,怎么了?」我见不得人哭,尤其,见不得他哭。

    揪皱着眉,他低低道,「阿月,我做了一个梦。」

    听到只是一个梦,我松了一口气,随口安慰道,「梦都是假的,去睡吧。」

    他不折不挠,「阿月~,那个梦不是假的,那个梦可吓人了。」

    我来了兴致,问,「什么梦?」

    「阿月~」抱着枕头,双足未穿鞋袜的他盯着我突然间一下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无奈的从他的手中取过枕头,再将他拥抱入怀,挥着手轻轻的拍了拍被梦魇住的他,用着三年来最温柔的声音,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说说吧,什么样子个梦,把你吓成了这样。」

    他偷看我一眼,见着这从未见过的,温柔的我,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个梦说了清楚。

    原来,只是梦到我走了。

    满月当空,我坐在屋中,想着他方才的话,嗤笑出了声,「真是个傻子。」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一场初雪,把万物皆藏白下。和着冬风,我和阿晚也抽条式长大。我成了大姑娘,而他也成了少年郎。

    元宵灯会,万千满城,他喝了点小酒拉着我爬到了房顶。

    他见冬风带雪,就趁着唯有的清醒瞬间,撵步踏枝的窜到了我的屋内,拿起我素日里最爱的大氅,打了个酒嗝,缓了口气后,又撵步踏枝的上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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