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王的计划

 通过窗外,可以看到高塔外的壮丽景观。

 此刻正值日落,西方的天空仿佛一片金紫色织锦,云层绽放出鲜红光彩,白昼将近,埃诺奥克沙漠本身也由金变橙,再转为紫。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沙漠里的一片废墟,这片废墟同样闪烁着亮光,倾倒的柱子泛出淡淡的红,血色阴影在石地板的缝隙间蔓延。

 这仿佛就好似他曾经的家园,布雷纳斯终于掩饰不住心中的悲伤,泪水盈满眼眶。

 突然间,他哭了,他卷缩在角落里,整个身子都在抽搐。

 他回想起了在伊奥勒姆的历史长廊中记载的真相,回想起幻影中,他的大哥瑞瓦兰如何挥舞沉重的长剑,劈砍她母亲的血肉和骨头。

 瑞瓦兰你为何要欺骗我,你为何这么做,为何要杀死母亲?

 记忆其实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每个人的记忆里,总有那么一个角落。

 因为太美好而舍不得分享,太卑微而不忍心展示,太遥远而无从言说,太隐晦而无处倾诉,太不堪而只想自己承担。

 那样微妙而复杂的心境,激烈而隐忍的情绪,卑微而高傲的姿态,因想念而失眠的夜晚,在时间的穿梭里只剩下一些轻描淡写在心底反复来回,排山倒海。

 布雷纳斯本以为两千年的时间,足以让他遗忘一切,殊不知某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越是被时间酝酿的过久,它爆发的就越是可怕。

 而他无疑是无法承受这股悲痛的力量。

 当晚他哭着入睡……从头到尾。

 即使在梦中,他也无法平静,他梦到母亲的爱抚和微笑,梦到她给自己哼唱歌谣……但瑞瓦兰的剑始终劈砍她的血肉和骨头。

 布雷纳斯安慰自己,这只是个噩梦,等到了清晨,一切都会过去,但清晨来临时,他仍在牢房,他的父亲依旧没有召见他。

 父亲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布雷纳斯不停回忆,往心中的怒火添加染料,怒火强于泪水,强于悲哀,强于黯然神伤。

 布雷纳斯在得不到释放的怒火中,支撑到了第三天,他的父亲依旧没有派人前来召见他。

 他只能绕着房间转圈,一圈,两圈,三圈,然后再绕三圈,再三圈,他坐到耐色瑞尔棋桌边,漫无目的地移动一只棋子,他蜷缩在临窗座位里看书,直到文字一片模糊,他意识到自己又哭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直到第七天,他终于从那颗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中意识到,这就是父亲给他的惩罚。

 虽然是简单的、沉默的惩罚,但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可谓是非常管用,正中要害。

 这实在太像泰拉曼特·坦舒尔的方式了。

 布雷纳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自以为巧妙深奥的作风,其实表现的只是软弱而已。

 他开始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决定享受这安静的气氛,利用这段时间治愈伤口,增强意志,为必将到来的复仇做好准备。

 是的,他要复仇!

 他要亲自前往萨克罗斯,找瑞瓦兰当面对质,他知道瑞瓦兰杀死母亲的意图,绝对是失落女士莎尔暗中授意,他要破坏莎尔的计划,绝不能让其成功。

 无休止地想念他逝世的母亲,显然没有任何好处,他强迫让自己去想他的十一个哥哥,尤其是想瑞瓦兰。

 但是仅仅只过了两个星期,他的耐心就被磨得跟纸一样薄。

 “我现在就要去见我的父亲!”他用自己最威严的嗓音对奥洛特说,“你必须带我去见他!”

 他没带他去。

 “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告诉我的父亲,我已经准备好见他了。”他又用屈服的语气说,但奥洛特转身离去,仿佛没有听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布雷纳斯数不清自己被囚禁了多久,绝望之下,他越来越多地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地凝望天花板,根本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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