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吓唬

    二叔王飞枭的府邸要搬到建业来,估计不会再回寿春任职了。那日谈及此事,颇有感慨。遥想当年第一次见到卿,便是在寿春城外的寺庙中。卿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我的心里、当时我自己也没意识到,从此便无法没有卿的陪伴。庆功宴之后便要班师回朝,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卿、心里就十分高兴;可是大军行进缓慢,路上至少还要一个月,念及此事便又十分焦急,多想长出一对翅膀。玄姬以前说得对,等待真的磨人。

    秦亮还要给羊徽瑜费氏等人写信,不过今天写着写着、满脑子都是令君的一笑一颦,只能改天再想别人。

    宴会上的女客、除了玄姬吴心,便是东吴士族的夫人女郎、全都不是熟人,自然没能见到皇帝。宴会持续到下午,女客们先离开了,朱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回到府邸,好像有点不高兴。

    朱夫人是故丞相朱据的族妹,而朱据丞相是小虎的先夫,两家有点亲戚关系就是这么来的。宴席间大家虽然没见到皇帝,但是王贵妃在场,小瑶很招王贵妃喜欢、可惜小瑶还不到十岁,朱夫人便看向大嫙、微微蹙眉道:“宴厅中都是妇人,有什么害羞的?汝还不如妹妹大方。”

    大嫙在母亲面前、自然不拘谨,她当即开口道:“女儿与贵妃只见过一面,说什么呀?”

    朱夫人忽然沉声道:“那个何植曾有几番纠缠,汝没有擅自与他见过面罢?这种事一定要听父母之命,汝可不能让张家招人耻笑!”

    大嫙撇了一下小嘴,看着母亲“唉”地轻叹一声:“阿母真是,还不如义母朱公主知我。”

    朱夫人终于缓下语气道:“我没见过皇帝,但听说皇帝的年纪也不算大。”大嫙终于没有再顶嘴,避开母亲的目光、她便垂目一言不发。

    小瑶在旁边也没吭声,一双大眼睛来回看着母亲与姐姐,好像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张布从外面回来了。朱夫人赶紧迎上去,将张布身上的裘衣取下来、拍打着上面沾着的雪花。两个女儿也更规矩了,一起向长身而立的张布揖礼。

    “嗯。”张布应了一声,目光从大嫙娇美的脸上扫过。

    朱夫人轻声道:“我们家能跟着会稽王、一起前往洛阳吗?”

    张布是吴国文侯张昭的同乡,可是现在连张昭家都彻底衰败了,张布家最多只算是二三流家族。原先张布出任会稽王的左右将督,还能多少看到一点希望,现在吴室除了孙禄家、明显全都不行了!张家若不想泯然于众,变成江东的普通豪族,机遇只能来自晋朝洛阳……因此如俘虏一样、跟着吴国主去洛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哪里还有会稽王,能不能封个侯都很难。”张布看了一眼妻子,“此事还得卿去找朱公主,我也要在这两天宴请一下步伯歆。步将军今天主动来敬酒,说好了设宴再谈。我也不知、他是否只是客气话,不过我们可以宴请他。”

    朱夫人听到这里,立刻对张布投去了崇敬的目光:“妾就知道,君在任上有好名声,仲允(张布弟)在步家那边也有些交情。君快进屋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夫妇二人丢下两个女儿,往里屋走去。

    这时小瑶才仰起头,开口道:“姐要听阿母的话。”母亲只是说了一句大嫙还不如妹妹大方,她倒马上记住了!

    大嫙拉下脸道:“晋王来了,专吃孩儿!”小瑶却是无动于衷,睁大眼睛道:“晋王不就是那天见的皇帝吗?”小瑶又长大了几岁,好像已没那么好吓唬。

    没两天张布就宴请了步协。不知道是步协给张布面子,还是朱公主从中影响了步协;张布家果然进了北上洛阳的名单,以追随孙休的名义同行。

    大帝这一脉的宗室都要去洛阳,自然包括故太子孙和一家。孙和家只剩下妇孺,同为王夫人之子的孙休、便要带他们在身边。

    孙和之妾何姬,赶紧悄悄告诉养子养女孙俊兄妹,如果养母回了何家、便永远无法再见,有人要带走养母就哭闹!何姬平时很喜欢孩子、孙俊兄妹真的舍不得她,两孩儿马上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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