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

    王夫人必定知道、费氏做了什么,实际上庭院中的几个近侍也知道!费氏换洗的干净衣裳,便是侍女拿过来的,她昨晚在哪里过夜,还能瞒得住她们吗?

    费氏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没脸见人,但大王与王后都一副若无其事的表现,她竟也尝试着开始接受处境。或许自己真的是个肤浅之人,才会枉顾礼仪与规矩、沉沦于这样直观的欢愉气氛之中。

    ……秦亮却并未觉得、自己在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因为他在内宅与自家人的?私,几乎没有影响任何人,所以很坦然。离了内宅,他依旧谨慎地履行着相国的职责。

    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以前他有一堆官职头衔,实际已经涉及了整个大魏朝廷的军政大?,现在晋王加相国,也是一样的;但又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各方对他的期待与猜测都变了,究竟是国贼还是明主,只看众人的立场与诉求。

    没过几天,秦亮正在西厅里屋的椅子上看文书,谒者令黄远便忽然进来禀报:“大王,垄上公已被带到了王宫。”

    秦亮片刻后才恍然想起垄上公是谁,正是上个月派道士去蜀地、寻找的陆凝之师。他没有太过重视,但既然人经过了长途跋涉而来,他自然要亲自见一面。遂让黄远请垄上公到西厅,并叫侍女去告诉陆凝。

    过了一会,垄上公被带进了门。秦亮一见之下,顿感意外。

    只见垄上公的打扮很不自然,身上穿着一件料子很好的光鲜细麻道袍、鞋子也是新的,偏偏袍服里面的衣裳十分破旧。这就算了,主要是垄上公还被反绑着!

    “快给垄上公松绑。”秦亮第一句话就说道。

    但还是迟了一点,陆凝很快便到了,看到垄上公的模样、她也是愣了一下,一脸自责地唤了一声:“师父!”

    垄上公转头打量

    了一番,开口道:“陆凝?”

    陆凝点头道:“是我阿。”

    名叫戚茂的人伏拜道:“垄上公不愿意来洛阳,仆担心他跑了、坏了大王之事,只得严加看守。”

    秦亮没有责怪,“汝是为我的事奔波,车马劳顿不易,先让黄谒者给安排一间房,沐浴吃点东西,歇息一阵罢。”

    戚茂道谢,与黄远一起告辞。

    待垄上公身上的麻绳让饶大山割开了,秦亮才好言道:“无论什么事,从决策到执行、总会出现一些偏差,还请仙人勿怪。”他看了一眼陆凝,又道,“我该亲自上门拜访。”

    垄上公明显很不高兴,把断掉的麻绳重重地扔在了地上,但他也没有出言不逊,拱手道:“大王身居高位,老儿岂敢劳顿大王?”

    陆凝轻声道:“大王救过我的性命,还为先夫报了仇,对师父当然也无恶意。”

    垄上公叹了口气道:“大王大费周章把老朽带到洛阳,恐怕只会让大王失望。老朽既无治国之才,亦无长生之术,垂暮之辈,实乃百无用处。”

    “无妨。”秦亮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来都来了,仙人正好能与陆师母重逢,也算是缘分。”

    垄上公道:“道家不讲缘分,只顺自然。”

    秦亮恍然道:“仙人言之有理,佛家才讲因果和缘分。但自然是何物,又怎么证实它存在?”

    垄上公不假思索道:“无法证实,只能感悟。”

    秦亮察觉到谈话有点玄学了,便想直接问他,陆凝说垄上公能看到经脉、是不是真的?

    这时垄上公却接着解释道:“人一开始只在意感官,便是七情六欲,不管是满足食色,还是权势尊荣,皆是此类。”

    “那几乎人人都是这样。”秦亮随口道,暗忖自己大概也差不多。

    垄上公却摇头道:“若是如此,那世人应该还处于蛮荒之时,不会有道德,只信奉武力、强取抢夺所欲之物。”

    秦亮听到这里,倒觉得有点稀奇了。因为有些道者、所想象的乌托邦,反而认为,人回归自然本性,可实现小国寡民、鸡犬相闻的不争之世。这个道士竟然肯定了道德与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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