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我所欲也

    潘淑点了一下头,提上一只木盒,把斗笠上的纱布放下来,便跟着姐姐走出了阿育王塔。后面的妇人随即闩上了塔门。

    两人走下台基,向一侧走去,很快来到了寺庙侧面的门房,内外都站着将士。姐姐走在前面,来到门房,掀开了面前的轻纱。武将见状抱拳道:“潘夫人请。”

    潘淑感觉腿都有点不利索了,不过还好没出什么事。这些守门的将士,应该是马茂的人。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却是又怕又緊张,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淮水码头的,然后上了一艘乌篷船。姐姐也在一番流泪道别之后,上了另一艘船、要靠岸回去了。潘淑与一个小宫女呆在船舱里,一路上是忐忑不安。

    好在一切似乎都很顺利,追兵没有出现,周围大多时候十分宁静。潘淑也通过船舱里的缝隙,开始观望外面的风景了。乌篷船从淮水进入了大江,然后顺流东下。此番一行人要去东面的毗陵,先走大江东行有点绕路、但也是可以的。

    如此到了下午、夕阳西下之时,潘淑正在观望船外的江面,忽然察觉了不对劲!

    乌篷船竟然向左转向,朝北面的一个水口行驶而去!潘淑虽然几乎没出过远门,但她也不是完全不识方向。且不说太阳的方向,这辽阔浩瀚的水面明显是大江,大江水还能倒流吗?

    潘淑急忙弯着腰向外走,小宫女也紧跟着她。这时她想起了什么,急忙拿出了那只深褐色瓷瓶、握在了袖子里!

    “为何往北走?”潘淑探出身子问道。

    坐在甲板上的年轻汉子忙道:“殿下稍安,堂叔马上过来了。”

    潘淑见船只仍然在朝北面的水口驶去,不远处的一条船果然正向这边划来。没一会便有人勾住了乌篷船,马茂跳了上来。

    “不要过来!”潘淑顫声喝道。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马茂骗了!没想到这个面相忠厚,知书达礼的人,竟是如此歹人!

    这时马茂不仅没进来,还跪伏在了甲板上,顿首道:“请殿下恕罪。”

    潘淑声音异样道:“我那般信任汝,汝为何要算计于我?”

    马茂道:“仆对殿下说过,殿下看重、仆则绝无有害殿下之心。但请殿下明鉴,君乃东吴皇后,在吴国是躲不住的,没有人胆敢冒灭族之险、藏匿皇后!”

    潘淑怒目道:“汝不是认识道士王表,交情甚笃?”

    马茂道:“仆确实认识王表,但王表已得到吴国主赏赐的荣华富贵,一旦听说皇后失踪、起了疑心,必定会出卖殿下。殿下还不明白吗?此时不离开吴国,定无生还可能!殿下只以为将离开建邺,亦是多有畏惧徘徊,此番若不瞒着殿下、却是实言相告,要殿下离开吴国,此事岂能办成?既然如此,又何必费心谋划、救殿下于危难?”

    他稍作停顿,语气一变道,“当今天下,只有一人,不惧东吴,无所畏惧!只有他敢收留君,并能护得周全。”

    潘淑想了想:“秦亮?汝是谁,什么人?”

    马茂跪坐着直起身,底气十足地向北方拱手道:“仆乃大魏钟离长马茂,受扬州都督王彦云之命,诈降于东吴。王都督既薨,仆转为大魏大将军平皋县侯秦仲明麾下之将,奉大将军令,卧底东吴,助大将军早日铲除軍阀割据、一匡天下,除暴安良,造福于万民!”

    潘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马茂,神情复杂地摇头道:“汝为一己之私,荣华富贵,便想把我献给秦亮,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马茂不置可否,“仆在东吴这些年,对于全公主、孙峻、孙弘等人是深恶痛绝。唯有殿下无辜、又礼遇于仆,如今殿下性命不保,仆岂能坐视不管?冒险相救,亦是出于好心。”

    他想了想,恍然道:“大将军文武双全、音律剑术无一不通,琴心剑胆,胸怀大志,此般人物,必对殿下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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