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若泰山

    ……几天前中军班师回朝、洛阳城热闹了一阵,此时却已恢复了平静、一切如同寻常。

    王公渊、令狐愚、秦胜等三家人来到大将军府,也是没多大的场面。只是家宴而已,谈不上热闹,洛阳城里随便一场宴会、可能都比这隆重。

    秦亮夫妇亲自迎到大门,大家揖见寒暄。秦亮没有穿官服,身上是他那身褐色的旧绸袍、衣边有不明显的祥云绣纹,

    束发带着一副小冠;令君则穿着朴素的青色深衣,连一件首饰都没有戴。

    因为王家人还在丧期,一切从简、且不能表现得太高兴。

    唯有嫂子张氏直接嚷嚷了出来,她脸颊泛红,激动地问道:“听说仲明差点受封十郡之地、要做晋公了?”

    若非今天有王家、令狐家的人,以嫂子的急性子,说不定又要拽住秦亮。

    秦亮立刻说道:“殿下觉得不妥,没有策封。何况这样的封赏,我哪能接受?”

    嫂子用不经意的眼神、瞅了一下旁边的王家人等,底气十足地说道:“不也是仲明的大功惊天动地,陛下、殿下才会想起封晋公吗?还有那求饶的孙仲谋,那可是皇帝!我们家就是并州迁来平原郡的,张家人如今还在并州呢。”

    长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伪帝。卿少说两句。”

    秦亮道:“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除了并肩作战的二叔,若非外舅表叔等坐镇洛阳、东线哪能聚集那么兵马伐吴?”

    公渊捋了一下下巴的大胡子道:“我们不敢居功,主要还是仲明知兵善战、无所不克阿。”

    令狐愚笑道:“其实事先很多人都不太看好此役,以为仲明要在东关对峙许久,没法这么快回来。”

    大伙一边说,一边沿着长廊往北走,到了内宅门楼下。

    秦亮请公渊等人进门,令君则在后面招呼继母诸葛淑等妇人,玄姬也来了的。

    先前秦亮与玄姬见礼时,玄姬当

    着众人的面、又仿佛变成了那种走神出窍的模样。因为秦亮今天是主人家,太受亲戚们的瞩目,玄姬自然不愿露出蛛丝马迹。

    张氏在后面又道:“仲明应该办一场庆功宴。”

    秦亮笑道:“嫂子说得是,但外舅叔父他们不方便赴宴,不如先设家宴、自家人团聚一下。”

    脸上也长着胡须的王金虎道:“仲明与令君丧期已过,那么大的胜仗、是该庆祝,不用特意管我们。”

    秦亮道:“分别数月,主要是为了见面相聚,说是家宴、不过几个素菜,酒水也没有准备。”

    王明山点头道:“仲明想得周到。”

    很快大伙便上了门楼正对着的高台,走过敞殿、来到了里面的厅堂入席。

    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有风。冰雪溶解的冷气、与太阳烤热的空气似乎形成了气压差,高处的风更为明显。

    外祖王彦云去世已经一年多了,几个人还穿着丧服,但也不至于再随时保持悲伤肃穆。大伙一阵闲谈,气氛倒是十分轻松。

    离午膳还有一会,侍女在厅中焚香,摆上了一把琴。准备好了,秦亮便拱手道:“今日无舞姬歌女助兴,我献丑为舅叔兄长姑嫂弹奏一曲罢。”

    令狐愚言“洗耳恭听”,人们随即停止了闲谈,暂且安静下来。

    秦亮也不再言语,跪坐在古琴前调整了一下心情,戴上指套、抚琴弹起一曲熟悉的古曲。“叮咚”的琴声响起,厅中只

    剩下了琴声与风声。

    过了一会,公渊忽然昂首赞道:“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

    秦亮不禁转头向丈人看过去,两人对视,秦亮向他微微点头。却见外姑诸葛淑正用一只手支撑着下巴,专心致志的样子。不知她究竟是听音乐入神,还是在看秦亮弹琴的模样。过了一阵,公渊又感叹道:“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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