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看到一盏白灯笼冲他走来,他生生吓了一跳,待看清举着灯笼的是赵含章才拍着胸脯松一口气,“女郎,你可吓煞老朽。”

    不到四十岁的人也好意思叫自己老朽?

    赵含章冲他笑道:“汲先生怕什么?”

    “怕郎主回魂,知道我与女郎是以这样的方式伙同逃京,怕是要气得从棺椁里坐起来。”

    赵含章问道:“您提前过来了,这是打点了巡夜军?”

    “用不着打点,现在人都围在东海王府周围,把那边的街道围得密不透风,其余地方连打更人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巡夜军了。”汲渊道:“何况寅时宵禁就结束了,我就是提前一点儿出来,便是被看到也有理由。”

    他看向赵含章,“就是怕事后女郎不好和二老太爷交代。”

    赵含章:“我后日就出嫁了。”

    “也是,就算是为了傅家,女郎便是把赵家都搬空,二老太爷也只能忍着。”

    箱子一一被搬上车捆好,赵含章把盖了赵长舆印章的过所交给他,“虽然现在过所已无用,但盖上祖父的印章,路上总会方便点儿。汲先生,我将我全副身家都交予您了。”

    汲渊正色道:“渊定不负女郎所托。”

    见赵含章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和严肃,汲渊忍不住和她开玩笑,“女郎就不怕我带着这些财物和人另择良主?”

    赵含章笑了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先生。”

    “何况,先生跟随祖父多年,便真的带着人和东西走了,我便只当这些是祖父付与您多年辛劳的报酬,”赵含章微微抬起下巴道:“而我尚年轻,不管是财物还是人,再赚就是了。”

    她伸手拍了拍车上的箱子,感叹道:“失去这些财物并不觉心疼,只是心痛于会失去先生,先生之才,岂是这些许俗物可比的?”

    汲渊定定的看着赵含章,确定她说的是真话后,便往后退了一步,举手与她深深的一揖,赵含章吓了一跳,忙把灯笼塞进听荷手里,举手回以重礼,“先生折煞我了。”

    汲渊起身,看着长揖回礼的赵含章道:“女郎不负我,我也定不负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