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

 七月里, 烈日当空,蝉声愈燥。

 柔嘉这几日总是格外昏沉,不知不觉便靠在窗边睡着了。

 自那晚之后, 他便变得格外爱扰人,睡前总是要抱着她反复折腾一通。

 虽则没有实质的接触,但每每被他捉弄到欲哭无泪的时候, 柔嘉都恨不得让他直接开始算了, 也能少一些折磨。

 但她到底面皮薄,怎么都开不了口, 便只好咬着唇, 由着他捉弄。

 也不知是不是小日子快来了, 她最近总觉得胸口微微发胀,小腹隐隐发坠, 连身体都沉重了许多。

 她想找徐慎之问问, 但徐慎之挨了罚, 被打了一顿板子, 好几日没上值, 给她请平安脉的换成了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 请完脉一句闲话也不多说。

 她一问, 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套老生常谈的说辞,柔嘉便也住了口。

 没几日,舅舅回京的消息一传来, 柔嘉暂且压了压心底的疑虑, 食不下咽, 寝不安席,急切的想见舅舅一面。

 宫外

 一辆马车疾驰地驶在羊肠小径上,坐在马车里的是一个略显沧桑的老翁, 那老翁虽坐在马车里,但脚踝上却带着锁链,看着格外古怪。

 江怀攥着手中的信,忽有些近乡情怯,又觉得天意弄人。

 此次去找那营妓,他们顺着那营妓当年留下的户籍从她老家开始查找,好不容易在一处花楼里找到了现在已经是老鸨的那营妓。

 可还没来得及盘问,一只暗箭便不知从哪里射了出来,将那半老徐娘一箭穿喉。

 且先不说那营妓知不知道,但这一箭穿喉无意是把他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放冷箭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江怀顶着周围人或审视,或怀疑的目光苦笑了一声,只觉得有口难辩。

 可不多时,他却接到了皇帝的来信,信上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对此事怀疑,反倒心平气和地叫了他回去。

 江怀攥着这来信,一路上忧心忡忡。

 马车进了宫,入了太极殿,皇帝却并没像上次一般冷言冷语。

 眼眉一低,看到他脚上带着的沉重的镣铐,萧凛眉头微皱:“来人,把秦大人的镣铐解开。”

 秦大人。

 这话一启,江怀猛然抬头,怪不得萧凛突然叫了他回来,又待他突然客气了些。

 沉默了片刻,江怀才干涩地开口:“陛下是何时知道的?”

 “前不久。”萧凛声音低沉。

 那日发现了一些端倪之后他又让人去查江怀的牙牌,才最终确定江怀就是当年的秦宣。

 舅舅成了爹爹,到底是什么原因?

 沉重的锁链一打开,又换了身衣服,江怀看起来才不那么狼狈。

 萧凛又吩咐人给他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后,才定定地开口:“秦大人,她很想你,这几日吃不好也睡不好,你先去见见她,当年的事我们稍后再议。”

 皇帝叫的这般亲密,江怀瞬间就明白了他口中的“她”说的是谁。

 他视线朝那太极殿深处的朱门看去,心里无限的悲怆。

 又是这里,当年他的夫人就是这样被困在了深宫里,如今,他的女儿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一步步穿过盘龙柱,绕过水晶帘,每走过一步,江怀心上便扎了一刀,脚步也愈发沉重。

 他真的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人带走。

 可是他不能。

 他的冤情还没洗刷,他不能让女儿继续背负着罪名。

 江怀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又攥紧了拳,才控制住自己。

 柔嘉坐在殿里,心里亦是乱成一团麻。

 她父亲早逝,这些年一直是舅舅在陪着她,教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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