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替身逆袭（三）

    林野和“林野”最大的相同点，也许就是他们都是孤身一人。

    他生在人人羡慕的高知分子家庭，父母三十来岁正当年华就因为车祸去世。林野自从父母离开之后就不爱出门，家中四位长辈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将独孙放在心尖上疼，宠上了天。他不想出门，老人们都不逼迫不强求，反正他平时就宅，也不介意更宅上一些。

    过了一段时间，老人们才注意到不对。林野越来越沉默，害怕出门，也害怕和人交流，甚至患了失语症，成天抱着电脑沉浸在数据里。长辈们急坏了，后来有个晚辈说要重新建立起他和外界的关系，可以从数据入手。

    正好有一天，得意学生带着新制作的人类情绪感知机器人到家里来找他们请教，已经进行了大量人脸图式录入，下一步需要做实测。

    林野从房间里出来，直直地盯着还暴/露着线路的机器人，那机器人两只眼睛的位置闪着红光，录入他的神情，嘴巴没有张开，声音不知从哪个位置发出来，机械性发声：“探测到新面孔，正在录入……录入成功……该面孔瞳孔收缩，眼轮匝肌上移，疑似‘高兴’，颧肌、颊肌、口轮匝肌等无变化，否定‘高兴’……该面孔情绪无法判定，请确认受测者是否‘面瘫’。”

    林野顿住。

    机器人：“受测者颊肌收缩，颧大肌收缩，上唇方肌收缩……嘀，重新录入成功，判定情绪为‘高兴’。”

    长辈们和那学生盯着林野从始至终的面瘫脸，继而对视几眼，商量了一下将机器人留了下来，告诉林野带着机器人到外头找人来实测机器人对人脸微表情的分析是否准确。

    长辈们想法是好的，林野也非常爱惜那机器人，还给它取名叫小A，然后开始窝在房间里研究各种影像，自己一个人做出千百种面部表情来测试小A的能力，后来还加上了各种肢体和语言动作。

    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是好的，孙子至少恢复了活力，能跑能笑也能跳。

    直到后来，林野带着小A，和四位大长辈一起去观看国际人工智能大赛，林野看得出神，老人们身体比较疲惫，先坐大巴回酒店。

    但是途中，车子出车祸了，车上20人，无一幸免，司机更是被撞成了肉泥。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生都在为国家服务，不仅是整个国家，甚至整个星球的人都以与他们同一时代为荣。

    他们的离世，是C国的损失，也是地球人的损失。

    葬礼肃穆而沉重，每个人都极力克制着悲痛。

    唯独林野傻了一般，有人鞠躬，他就回鞠，有人安慰他，他一语不发，麻木得仿佛丧失了灵魂。

    但是长辈的离世和父母离世不同，父母离开时，他的身后还有爱他的老人，可是老人们离开，他一无所有了。

    他再没有任性的资本，更不能任性地将自己锁在阴暗的角落里。

    他得好好活着，要是年纪轻轻就到地下去见长辈们，他们该多伤心啊。

    林野换了一双拖鞋，捏着塑料水管，大拇指半挡着出水口，将水花喷溅出去。

    安管家拎着水桶给水管浇不到的花草洒水，边说：“林少爷，您喜欢吃什么，我晚上让厨房做。”

    林野腼腆说：“我不挑食。”停顿了一下，“安爷爷，您可以不要叫我林少爷吗？好奇怪。”他只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被叫少爷太违和了。

    老头子也是爽利人：“好嘞。”

    林野笑弯了眼睛。

    安管家想了想，说：“先生不常来这里，您平时想做什么也不需要拘泥着。往前那条路右拐有超市，左边是公园，都可以去走走。”

    林野点点头，不安地问：“那位先生……他是什么样的人？”

    “您还没见过先生？”安管家有些意外，对面的男孩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容干净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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