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界三十七

 秋水现在几乎是一大半时间在李家,一小半时间去秋家或者是临丰,到了秋家她就瘫在圈椅里不想动了。

 秋林生一开始还一直期盼秋水回来,等到秋水真的隔三差五就回来,只不住在家里,白天几乎赖在家里不走,他就奇怪了,“李家人待你不好?”

 不应该啊,那李夫人看秋水的眼光充满温柔慈爱,李家也不差钱,总不会让秋水干体力活。

 秋水有气无力的摇头,“好得很!差点喂我吃饭,替我上厕所!”

 她这是心累。

 小蝉就在一边把脑袋差点垂到胸口。

 秋林生无语的看着女儿,“别随口就胡说,有好日子过还不知足啊。”

 秋林生怕女儿口无遮拦,然后被李家嫌弃,现在秋水已经实打实是李家的小姐,要是李家不替她想着,那将来就怕女儿吃亏。

 他一开始怕见不到女儿,现在已经习惯了,其实日子和以前也没多少差别,就是闺女隔三差五不在家罢了。

 这天秋水回到秋家,秋林生赶忙道,“昨儿侯府送了礼来,这是礼单你看看,回什么呀?”

 秋水略看了一下,笑道,“真够有他们的,这是给爹你的寿礼呢,我都差点把你的生日给忘了,侯府可真厉害,这个不用回了,收着吧,咦,里面有十坛千日春和秋露白,酒呢?”

 秋林生眨巴眼,“十坛?没有这么多吧,我好像只看见八坛。”

 秋水立起眼睛,“别糊弄我,人家单子上写的清清楚楚,是不是你和姚叔又迫不及待喝了?”

 秋林生顾左右而言他,“你姚叔喜欢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拦得住……”

 秋水眼睛瞪起来,跑去把那些酒全锁了起来,钥匙放在自己荷包里,回来对秋林生道,“以后我给你们喝你们才能喝!我不在你们彻底没人管了是吧,一口气喝掉这么多,不怕醉死啊!”

 秋林生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知道了,小祖宗!”

 小蝉都麻木了。

 ……

 夏素白原本以为女儿的规矩学起来不会顺利,没成想秋水学的又快又好,教她的嬷嬷道,“小姐悟性极佳!”

 夏素白颇为安慰,但那嬷嬷又道,“只是小姐并不以这些为荣……也融不到日常生活中去。”

 贵人小姐学规矩礼仪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秋水能学会也学的不错,但她只用来应急,派上用场了她能拿出来用,平时这些玩意就束之高阁。

 同样是喝水吃点心,真正的贵人小姐们人前人后一个样,秋水不行,她只是能装而已。

 夏素白叹息,“慢慢来吧。”

 一匹野马哪有这么快就驯服的。

 夏素白带秋水出门,第一家去的就是夏家,秋水认了一堆的人,外祖父母,舅舅舅母,各路姨姐姨妹,还有姨兄弟们,基本都是她收礼,回礼是夏素白安排的。

 如果是自己的生意,再多的人秋水也能迅速理清关系,可现在她认人认的头昏脑涨,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了面具。

 夏家是大族,京里族人也不少,一圈人认下来都得小半天,还有太太奶奶们拉着秋水感慨她的不易。

 秋水很想说自己生活的很好,她就像野草一样生机勃勃,她也很满意以前的日子,当然她什么都不能说。

 大家还要安慰夏素白,说孩子找回来就好了,夏素白就红了眼圈。

 夏老太太拉着秋水坐在身边,温言问她爱吃什么,平时做什么消遣。

 好在秋水不是社恐,否则她现在怕是早就失态了,她维持着工作时的笑容,柔声细语回老夫人的话。

 因为心里实在不喜有人把她以前的日子看得多么悲惨,于是秋水就笑着同老夫人道,“……其实吧,我从小也没觉着吃了什么苦,养父待我是极好的,有好吃好喝的都会留给我,还给我启蒙认字呢,我七八岁就能跟着养父去乡下收货算账了,乡野间也颇有趣味,桑葚成熟的时候不能打树下过,否则熟透的果子掉在身上,那衣裳染了色是洗不掉的……田间地头还有灯笼果,熟透的灯笼果可好吃了,我能采一兜呢,偶尔还能摸到野鸭子蛋……乡下最凶的其实不是狗,而是鹅,会追着人跑,叼上一口皮肉都青了,我和养父得带着棍子赶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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