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界二十二

 秋林生越发心动了,于是偷偷去探钱修宁的口气,如果钱修宁答应,临丰的地,京城的房子都是陪嫁。

 钱家老仆知道没戏,不过看在秋林生的面子上问了钱修宁一句。此时钱修宁正因为考试不利心情有些低落,忽然听闻秋家欲和他结亲,他首先不是觉得荒谬,而是升起一股愤怒。

 他堂堂钱家人,不过是一次会试失了利,居然连底层一个小团头都敢羞辱他,简直欺人太甚!

 他一口回绝了,老仆如实回复秋林生,秋林生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替秋水谋划,见人家回绝,也就只能回转。

 原本这事也不大,钱修宁已经回绝了,秋家也没不依不饶,反倒是一声都没吭。

 只钱修宁有一次出门遇着秋水,秋水脸带笑容,一路走来和人不断打着招呼,潇洒极了。

 看到钱修宁,秋水也和暖的打了个招呼,偏钱修宁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股子郁气,居然板着脸对秋水道,“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我家正妻之位你肖想不了,就是以妾室进门,你也得好好学些规矩才是!”

 秋水一头雾水,“钱举人你吃错药失心疯了?你家的正妻妾室与我何干?”

 钱修宁甩袖道,“你爹亲自上门说亲,难道我还造谣不成!”说完昂着头走了。

 秋水皱着眉。

 回到家,秋水问了秋林生,秋林生大怒,“这钱举人怎地能如此胡说八道,我又不是逼他答应,不愿就不愿了,为何当众羞辱你,人品简直恶劣!真是个混蛋!”

 秋水这才知道秋林生真的打过这个主意,她叹了口气,“爹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钱修宁……我又不喜欢他,人家出身大族,有功名在身,志向远大,将来想要娶的妻子肯定也是门当户对之家,你去提亲就是自取其辱。”

 这段话秋水说的难过无比,她确实对钱修宁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可钱修宁毫无道理的羞辱也让秋水难堪,要是钱修宁无中生有,秋水现在就能去钱家把他揪出来打一顿,可现实是秋林生先递了把柄过去,钱修宁确实行为不当毫无风度,秋水却没了把他打一顿的理由。

 秋林生也知道自己这件事鲁莽了,可他真没想到一个举人居然行事如此龌龊可恨,不愿就不愿,不过是问一下罢了,有必要大庭广众之下出来撕人脸皮么?

 秋水明白秋林生是为了她好,可她也不愿秋林生和她再受这种侮辱,于是秋水道,“爹,实话和你说吧,我其实从未想过嫁人,不管是嫁出去还是招赘,我其实都没想过,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在活着的时候快活高兴就行了,不必非得把自己绑在男人身上,你不也没成亲娶婆娘么,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你别担心我老了如何是好,那善堂里不知道有多少孤儿,将来我去领一个,像你养我一样养他,我和你都不会没了着落,缘分强求不来,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秋林生红了眼眶,“嗯,爹听你的!”

 钱修宁逞一时之快怼了秋水,秋家毫无动静,不过街坊邻居对钱修宁冷了下来,见面也没人同他打招呼了,想去街头吃一碗馄饨,魏老头瓮声瓮气道,“对不住举人老爷,没了!”

 你钱举人是有能耐,可你的能耐和我们什么相干,秋家父女帮了街坊多少忙,你便是不愿,拒绝了就好,仗着出身欺负秋小团头,真不是个男人,呸!

 老仆也叹气道,“您不愿就不愿,也已经拒了,秋家也不过是问一句罢了,做生意还有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这么当众给秋小团头没脸是什么意思呢……她还给你办过考试文书呢,考试前几天还特意叮嘱左右街坊,不要高声大笑说话打扰了你……当然,您是举人老爷,您看不起他们也没人敢说什么。”

 钱修宁其实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可说也说了,这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来的,而让他去同秋水道歉,他也没这勇气,只能板着脸把自己关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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