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8

    后来她被无罪释放了,狱后,雨过天晴,是个灿烂的艳阳天。

    她想要坐列车回家,可是身上的硬币没有带够,终端又因为浸水被泡坏了,所以她只能冒着炎炎烈日,慢吞吞的走回家去。

    美丽的黑色郁金香未经磋磨,还是有着娇气的花瓣,等到姑娘回到家里,暴雨过后的院子白蔷薇凋零,一片没落。

    门紧闭着,她推了一下,却被电了一下。

    门被换上了冰冷的精神力锁。

    姑娘抱着黑色郁金香,眼里一片茫然。

    她没有精神力。

    她打不开。

    这是她的家。

    可是她打不开门了。

    她在门口呆了一会儿,抬手想要敲门,但又放下了。

    她像只可怜虫,过了一会儿,她起来,在院子里找了个玻璃花瓶,她把黑色的郁金香细致的插进花瓶里,微沾雨露的黑色郁金香,开得精致又漂亮,她发现一边的垃圾桶里,装满了她曾经摆在房间里的积木。

    她大概,每一个都拼了很久,可是现在它们在垃圾桶里,七零八落,被雨淋得湿透。

    啪嗒,门开了。

    她慢吞吞回过头,美到精致的少年嘲讽的勾着唇,“舍得回来了?”

    她下意识的露出笑来,微笑唇加小酒窝,少女的笑在旭日下又甜又美。

    却仿佛刺伤了他的眼,下一刻,呼呼啦啦的碎片却如同白蝴蝶一般泼洒,比院里盛放的白蔷薇还要艳丽。

    那是画纸的碎片,曾经涂上了艳丽的油彩,此刻却变成了斑驳无意义的色块,它们落在地上,碎在泥里。

    他一字一句说:“谁准你偷偷画我的?”

    “恶不恶心。”

    她有些茫然的无助,“不能吗……”

    “不是不能。”

    他弯起唇角:“只是觉得你不配。”

    *

    苏酒从梦中惊醒。

    她额头上都是汗,想要起来,浑身却又酸又软,怔愣的看着身上斑驳的痕迹,隐约记起了昨天那场醉后的巫山云雨。

    苏酒:“难受……”

    她想动一下,却发现身体被笼在一个温柔的怀里,枕边人声音喑哑,贴着她的耳朵说话:“让你不要喝酒了……”

    苏酒闭了闭眼,她想到了梦里潮湿冰冷的牢狱,沾染了血迹的郁金香,垃圾桶里粉身碎骨的积木。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习以为常的耳鬓厮磨,却隐隐让她生出些许不适。

    她抬起眼,对上了那双剔透蔚蓝的深情眼。

    还未来得及品尝半分慰藉,那张脸便与梦里的少年重合,一霎所有的温柔都好像被冷冻,那薄薄的唇仿佛又一次吐出轻易能将人戳碎的锋利字眼——

    “恶不恶心。”

    一瞬间,苏酒只觉得胃里翻涌,她强行遏制住这一切,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至少,在梦还只是梦的时候——

    但她无法再注视他,别开了眼。

    少女的容色藏在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她稍显凌乱的细软发丝,还有羸弱的蝴蝶骨。

    米哈伊尔眷恋的亲吻着苏酒的头发,怀里的少女肌肤柔软如玉,似乎还未从梦中醒来。

    苏酒:“米哈伊尔。”

    “嗯。”米哈伊尔温柔问:

    “怎么了?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怀里少女沉默了很久,像十三声钟那般漫长,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刚刚。”

    “梦见了一朵,很好看的黑色郁金香。”

    身后的人似乎神态如常,未曾拉紧的窗帘倾泄出刀锋般锐利的阳光,斜照她背后人身上。

    他英俊的脸庞一半在阳光下,睫毛如同蝴蝶层叠的翅膀,而另一半藏在阴影之后,模糊不清。

    半晌,他声音低沉,带着若无其事的笑:“你喜欢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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