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那个聪慧耐心,将栗姬踩在脚下,自己登上皇后宝座的女人去哪里了?如此急不可耐,明摆着要气死窦太后,难道就没想一想后果?

    只看到长乐宫无主的好处,却没仔细想想,父皇是太后亲子,岂会轻易放过害母之人,对窦氏也势必要有一个交代。

    有这样的母亲,谁敢保证临江王的事情不会重演。

    上面的兄长固然不成,阿彻下边还有几个弟弟。父皇真下狠心,届时再后悔也晚了!

    因梁王之事,王皇后被禁足椒房殿,渔阳公主的行程也随之拖延。

    窦太后哀痛欲绝,病倒在榻上。

    景帝本就重病在身,无法侍奉亲母。馆陶长公主和太子妃留在长乐宫,日夜侍奉榻前。刘彻代父尽孝,为太后侍奉汤药。

    怎奈心结难解,数日下来,窦太后瘦了一圈,渐渐变得没精神,近乎起不了榻。

    景帝召刘嫖入宣室共计,为让太后宽心,决定优待梁王诸子,尽立为王。

    “尽立王?”馆陶吃惊道,“封国该怎么办?”

    自高祖立国以来,尚未有哪个诸侯王享此荣耀。梁王五子尽立,该封去哪里?

    “分梁国。”景帝道出三个字,又开始咳嗽。汤药的效果不断减弱,他的病一日重似一日。纵然天气转暖,也不见任何好转的迹象。

    分梁国?

    刘嫖贪恋权势,常会因此做出一些蠢事。但她终归是文帝长女,汉室的长公主。听景帝此言,立刻就想到七国之乱前,晁错推行的削弱诸侯王之策。

    “陛下,阿武已经薨了!”刘嫖声音微哑。

    景帝没说话,饮下半盏温水,看向神情哀痛的刘嫖。

    “所以,朕厚赏诸侄。”

    刘嫖张开嘴,话却哽在喉咙里。

    她从未如此刻一般清醒,认识到眼前之人是汉朝君主,牧天下万民的帝王。她和逝去的阿武都在臣民之列,从不曾例外。

    “阿母那里还需阿姊帮忙。”

    景帝的语气并不强硬,声音中还透出几分虚弱。

    刘嫖却是脸色发白,嘴角牵起苦笑。

    “一切遵照陛下所言,能否让太子善待我女?”

    她终于明白,为何窦太后极力反对陈娇为太子妃。奈何她被猪油蒙了心,自以为看清一切,却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实实在在是最傻的那个。

    孤家寡人,称孤道寡。

    天子能废了薄氏,太子肖似其父,阿娇的日子岂会好过。

    景帝没说话,刘嫖直接伏身在地,向景帝稽首。

    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儿。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得景帝一句话,一句能保全女儿性命的话。

    “陛下,看在姊弟的情分上,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景帝默默看着馆陶,最终叹息一声:“准。”

    “谢陛下!”

    刘嫖红着眼圈退出宣室,擦去眼角的泪痕,返回长乐宫侍奉窦太后。趁窦太后精神略微好转,道出景帝优待梁王诸子,欲立五王的消息。

    窦太后的政治嗅觉向来敏锐,馆陶说到一半,就明白了天子用意。可事到如今,再闹又有何用?再者说,窦太后喜爱刘武,对很少见面的刘买五人则差了一层。

    景帝此举固然是削弱梁国,但从另一个方面讲,也的确是厚待梁王子孙。

    唯一遭到损失的只有刘买。不过,作为梁王长子,他并未继承父亲的勇武和魄力。若是真将梁国给他,未必能治理得好。

    “梁队,天子可有安排?”窦太后靠在榻上,心中哀痛,却已经流不出眼泪。

    “这个……陛下没说。”刘嫖迟疑道。

    “嗯。”窦太后没有再问,靠在榻上,没过一会,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娇站起身,亲自取来薄被,盖到窦太后身上。随后坐到榻边守着,手中展开一册竹简,不是常读的老庄,而是一部法家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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