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三七战防炮(一)

    坐在卡车上,杨安思索着,听说这几天开进上海的部队,已经有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三十六师、六十一师、九十八师等几支部队,加上上海保安总团、警察等武装力量,具体多少人是不知道的,但至少也有几万人的部队,不知道这么多部队的饮食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听说白天生火做饭的炊烟会招来日军的轰炸和炮击,晚上生火的火光一样会引起日军的轰炸和炮击,可以由此想像前线的条件之艰苦!

    想到这里,杨安知道自己的经历实在有限,对**了解的实在有限,完全限制了想像力,不知道这种民间社会力量筹集资金为部队做后勤保障的有多少?不知道**在这种条件下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想到了多少个问题,但是他期望罪恶的侵略者受到应有惩罚,期望战争早日结束,民众和军人不再受这战火之累、不再受这被侵略的屈辱!

    现在虽然已是立秋,但是还在三伏之内,天气本就火热,杨安迷茫地看着车后的天空,一阵燥热袭来,额上的汗珠缓缓地流下,他右手不自觉地将搭在脖颈上的长毛巾取下,擦拭额上的汗水。自从在汉口有过黄包车车夫和码头苦力的经历,经历了寒冬与酷暑的磨砺,杨安对酷热已经具有很强的耐受力,即使是在这伏热尚存的时期,即使是天气依然十分火热,如果不是这心中的困惑与困扰,他不会有燥热的感觉。意识到心绪的不宁,杨安缓缓地加深呼吸,以期缓解内心这种燥热。

    车厢里挨着杨安的杂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看着身边这个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长袖对襟袿子的男孩,袖子已经挽起了两卷,宽大的袖管让白白净净的手腕和小臂露出一截,让人看着更加瘦弱,左肩斜背着一个牛皮皮包,右肩斜背着一个军用水壶,胸前挂着一个德式钢盔,脖颈上还搭一条长毛巾,怎么看这个小子,都觉着衣着怪怪的。看着身边的男孩擦拭额上密密的汗珠,以为他岁数小、身体单薄,抬那么几筐东西,身子经不住,怕是早给累着了,顿时心生怜惜,于是关心地问道:“小哥,多大了?”

    杨安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杂役,近近的距离让那杂役竟然一下子有些心神失守,不知所措。看到了那杂役的不自在,杨安面色有意缓和了一下,脸上漾起了与这夏秋时节一样的温度,本想着把年龄报大一点,很快还是决定报出自己的虚岁,于是浅笑着答道:“十八岁。”

    “哦,不像,不像,你应该还是一个学生娃?”

    “嗯。”杨安应声答道。想着回去就该到国立扬州中学念高中了,杨安担心起来,不知道扬州会不会受这场该死战争的影响,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到什么时间?

    那年大水灾,扬州来了好多难民,这战争会不会有难民逃到扬州,扬州的学校会不会因为这些问题继续停课呢?在汉口一年多,经历了逃避与流浪,经历了拉黄包车与扛码头的生活,经历了离家的孤独,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苦力,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穷苦,杨安知道什么东西是最宝贵的东西,他心中当然惦记着上学。在学校那种安宁、那种沉静、那种美好,当然是他最期待的东西之一。想到战争会对这些美好产生的不确定影响,杨安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听着杨安不咸不淡地回答,看着杨安又突然凝重的表情,那杂役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关住了话匣。

    卡车飞快地离开了闸北,一路上仍然能够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炮弹的爆炸声。经过江湾镇不久,卡车停在了一个村子里边。这时,爆炸声音已经更加清晰,但仍然感觉很远。即使是很远,这声音也让杨安内心不由地生起紧张。

    **部队在这个村子临时驻扎着,他们穿着卡其色长袖衬衣、齐膝短裤军装,头戴德式钢盔,腿上还扎着绑腿。这些人,有一部分人和衣躺在村街的两边,还有两小支队伍刚刚解散,显然是刚从村外回来,还搀扶着几个伤员。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风尘仆仆,满身硝烟,显然这支部队刚从前线撤了上来。杨安还看到在一丛大树中间,停着一辆救护车,车前还挂着白色的红十字会小旗。几个医生、护士还在那儿为伤兵包扎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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