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颗后悔药

    单崇自己睡觉的时候很老实,  到那时候他也不是那种倒下去就能一觉到天亮的人,有了卫枝之后,就像是小孩得到了安抚抱枕,  倒是可以陪她睡到日上三杆……

    但通常也就是早上七八点睁开眼,把每天滚得满床各个角落里小姑娘抱回来搂自己怀里,  然后闭上眼再睡个回笼觉什么的。

    只是不再做那种光怪陆离的奇怪的梦了。

    梦境反应的,永远是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或者因为太思念某个人,  梦境带你去看他们一眼——

    就像是在平行世界短暂地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是醒来后,治标不治本的后遗症让人更加难受。

    而单崇也确实很久没有在梦中踏上比赛台了。

    以前他总是梦见平昌冬奥会,  梦见他的第二跳和第三跳,没有选择平转2160°而是选了个cork  轴转1800°,他站住了,  然后在各种语言的欢呼声中,  登上了领奖台……

    说来也奇怪。

    曾经,  他确实没觉得平昌冬奥会得折戟沉沙有什么了不起的。

    后来想想,大概是那个时候,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还拥有很多时间,还会拥有下一届冬奥会。

    后来退役了,他频繁梦见在最后的比赛台,  他没有失误,他拿到了奖牌,对国家,对教练,  对身为运动员的自己交上了一个满意的答卷。

    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走不出这些梦魇。

    直到这一天晚上,在重返长白山的第二天,他又做了个梦。

    梦中他穿着的衣服像无数训练队身上穿的,  手臂上和胸前都绣着五星红旗。

    他站在比赛台等待出发,周围坐满了观众,从现场广播播放出来的声音官方语言是中文,他们说现在登场的是中国单板滑雪大跳台组选手,单崇。

    ——不是平昌,他第一次在梦中,梦见了北京冬奥会。

    蓝天之下,白雪反射着盈盈的光,照在他的雪镜上,他手扶着出发台的栏杆,冰冷的金属扶手触感真实。

    王鑫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站在他的身后,抱着手臂说,别冒险,稳住就能拿牌子。

    他说,哦。

    当他弯下腰再次调整固定器时,观众台那边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他在这掌声中准备出发……

    然后就他醒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还未全亮。

    长白山下起了雪,雪粒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窗外的寒风吹不到屋内,酒店房间里暖气很足,甚至有点儿热。

    蓬松的羽绒被下,小姑娘睡得极其不老实——

    大概是因为热,她半个人都在被子外面,这会儿胳膊软软搭在他胸前,一条腿也是夹在被子外面……

    睡裙下摆凌乱,全部跑到了大腿根,露出一点儿小裤衩边缘和图案。白色的棉质,还有小熊图案。

    她整个人侧卧像是树袋熊似的拥抱着被子和被子里的他,脑袋埋在枕头里,睡得很香。

    ……原本睡得很香。

    但是单崇一动,她就醒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弹就是yuán • zǐ • dàn ”这话可不是乱说的,下午那遭过后,可能是被男朋友的反应整得有点手足无措,接下来一整天,卫枝对他就跟对自己的儿子似的——

    就真就上厕所恨不得跟进来,帮他扶一扶。

    这会儿,她迷迷瞪瞪,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她“嗯”了声抬起头,没等男人说话,她那还带着身体**味的软爪子先过来了,摸了摸他的脸:“做噩梦了?”

    听语气,她才像是还在梦里没醒来的那个。

    单崇叹了口气,与此同时她的指尖已经从他的下巴跑到他的唇瓣,摸了两下,又去捏他的耳朵——

    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睡迷糊了的下意识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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