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刺进她的舌头,血腥气弥漫,疼得李氏汗毛倒竖,全身瘫软,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

    溅出的热茶湿了男人玄色的袍角,氤氲着脆弱的薄雾。

    陆凛那张阎王般阴沉狠戾的脸近在咫尺,瞳孔里的杀意像是密不透风的刀网,笼罩着李氏,似乎只要她有一点不对,就能被千刀万剐。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凛。

    男人转过身,即将离开屋子时,猝然抬起手,闪动着森森血色寒光的刀直直向后飞,擦过李氏的脸,深深嵌进墙壁,留下道道龟裂的缝。

    瘫软的妇人湿了裙子。

    -

    带嘉月上京,陆凛自不可能像过去那样一人一骑,风餐露宿。

    他特意请人造了辆结实宽敞的马车,拴了两匹好马,提前十天出发,不必赶路,也不用担心住宿。

    白日里陆凛驾车,天黑前若能赶到村镇,便在客栈落脚,赶不到就挤进马车抱着嘉月困觉。

    尽管夜夜都想和她亲热,但车厢不比床榻柔软舒服,最重要的是小姑娘娇气,身子弱受不住频繁的欢好,且事后总嫌他汗大,要沐浴,但荒郊野外根本没热水,所以陆凛只得被迫压着火气一忍再忍。

    在路上行了十余天后,二人便到了他们相遇的歧安县。

    即将行过那座凉亭时陆凛放慢速度,而嘉月也打开窗,轻轻看出去。

    如今境遇不同,再看时她眼里没了当初的恐惧和绝望,反而是一片柔和的明媚,空气中虽氤氲着寒意,可又有一丝泥土的自然芬芳。

    明明是很温馨美好的一处风景。

    “温嘉月,还好意思嫌我脏?”

    少女的神思被熟悉的磁性调侃声打断,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刚过那座凉亭。

    而陆凛的话她也很快反应过来。

    委屈又带点哀怨地咬住唇瓣,嘉月拢着身上毛绒绒的斗篷,纤细的手扒上门框,正要将它打开,而外面的人好似在里面安了眼睛,先一步将门拉开。

    “你先嫌我脏的。”

    一双楚楚可人的桃花眼里流转着盈盈的眼波,嘉月跪坐在门边的软垫上,扒着框,软软地,又带点埋怨地同他争辩。

    细软的腰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抄住,陆凛单臂便将人稳稳地抱出来,放到身边坐着。

    “还顶嘴?”

    嘴上说着狠话,他的手却不停,将嘉月身后毛绒绒的斗篷帽子给她戴上,又仔细地系好带子,顺便把她的领口拢好,而后才将人揣进怀里抱着。

    “我在说实话呀......”

    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自己给他绣的,一直被他挂在腰间的荷包,嘉月身子暖洋洋的,因为他细腻的举动心里也是。

    原先的埋怨没了,只有软软的娇意。

    之后的一段时间陆凛都没再说话,也没有多少动作,他的余光始终落在身后的那座凉亭,那段路,深邃的眼中一片让人心悸的漆黑。

    “怕不怕?”

    他低沉的,辨不出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乖乖依偎在他怀里,甚至有了点朦胧困意的嘉月下意识地轻吟一声,大眼睛里有几分迷糊的雾气。

    迟钝地反应过来后,这迟到半年多的关心却让嘉月的眼眶瞬间热了起来,心里源源不断地泛起酸楚和委屈。

    “怕......”

    “土匪用刀拍我,又把我甩在马背上颠,颠得一直吐,又疼又冷,最后你还凶我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