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绞紧,嘉月说完就后悔了,小脸通红一片,心像是要挤出胸腔,紧张又慌乱。

    想,又不想他答应。

    “温嘉月,大晚上的不害臊?”

    “早点睡。”

    尽管这话也让陆凛夹紧拳头,酒劲越发上头,险些冲掉理智,但他还是硬着脸故作正经地斥了一句。

    咬了咬唇瓣,嘉月有点委屈,却又有点好笑。

    明明平常都是他招呼不打一声就进屋。

    第一次主动让他进却又守起礼来了。

    不过她的确不知羞了,婚前是不能见面的。

    就在嘉月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前的人影突然没了,是往上消失的......

    屋顶的瓦块也在这一刻有了动静,“噼里啪啦”的,但落雪无声。

    钱妈妈立刻上前将嘉月护在身后,胆子大一些,又更稳重的秋玉缓缓推开门。

    周遭并无人烟,几片断瓦在院里已及到脚踝的积雪中留下深坑,而陆凛的脚印也快被覆没。

    扒着门框四下打量片刻,秋玉又关上门,顺道落上闩。

    “约莫是有老鼠,姑娘莫怕。”

    她清秀的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声音满是安抚,没有丝毫睁眼说瞎话的局促。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嘉月轻轻点头,又回到榻边坐下,盖头拿在手里,攥着针线,却半天都没刺下去。

    “陆凛不会有事吧?”

    抬首看向秋玉,少女清澈的眸中一片担忧。

    “姑娘放心,大人很会捉老鼠。”

    笑眯眯的秋玉走到钱妈妈对面坐下,和她一起缝成亲用的喜被,对上老人家嗔责的视线,也只是略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若非受信任,她们也不会被陆凛找来伺候嘉月。

    而秋玉口中“老鼠”此刻已经死了一地,只剩其中最“肥头大耳”的一只,正被陆凛单脚踩在脚底,反而像垂死挣扎的肮脏爬虫,身体不停地扭动。

    陆凛身上的雪因他浑厚的内力化了水,又蒸干,红色在雪地里恣意蜿蜒流淌,又迅速渗透,似彼岸花,在这片凌烈的夜色中诡异地扎根绽放。

    “陆凛!老子是齐指挥使的人!你敢动老子你必死无疑!”

    吃了一嘴的冰冷血水,又恶心又冷的墨诚胃里直抽,要吐却又努力憋着,想保住最后一点颜面。

    “一条狗也配装孙子学人叫。”

    许是喝了酒,陆凛没往日凶悍,唇畔笑意懒散,但那狭长眼眸里的墨色却充斥杀意。

    脚下使力,刚刚还嚣张的男人清楚地听着骨头断裂的声音,惨叫连连,凄厉的声音幽幽回响,巷子里,一墙之隔的人家纷纷熄了灯。

    “搁着我,狗都死绝了也不留你这条。”

    哪怕墨诚奄奄一息,动弹不得,陆凛也没抬脚,运起内力将剑上薄薄一层雪冰化了,他半弯下腰,单臂撑着腿,在脚下的人身上慢悠悠地擦。

    “你,你岂可,与指挥使大人,相提,并论......”

    尽管呼吸时会呛进雪花和冷风,咳疼难受,墨诚依旧不怕死地咬牙碎语,双手虚蜷成拳,却再挤不出一丝握紧的力气。

    “说得对,齐大人的脸‘金贵’,丢得起。”

    眯了眯眼,虽喝了不少酒,但陆凛的声音在这风中始终强硬有力,而他脸上阎王般的笑也不曾消失。

    直起身,男人将擦干净的剑收回剑鞘。

    在墨诚苟延残喘着,再说不出半个字的时候,他唇畔的弧度反而淡了。

    “带句话给你主子。”

    移开脚,陆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背上已蒙一层积雪,蝼蚁一般,一脚就能碾得渣都不剩的人。

    这一刻,他周身的气势远不是一个千户所能有。

    只可惜地上的人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只有惧怕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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