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灭

　短短一条街的距离，却成了生与死的分界线。

　一个个仙元卫义无反顾地折身阻挡虫潮，继而被淹没。

　门口悬挂着红灯笼的建筑终于近在眼前，陆叶身边的仙元卫只剩下于晴一人人，她的灵体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半透明状态，分明已经到了即将消散的边缘。

　最后的关头，她抓起陆叶的肩膀，将他甩飞出去，口中大喊着：“快躲进去！”

　身在半空中，磐山刀斩出刀光，两只如蝗虫一样的虫族碧血洒落。

　陆叶落在那建筑前方，转头看去，已看不到于晴的身影，身后只有铺天盖地的虫族追杀过来的洪流。

　他连忙推开大门，冲进建筑内，反手将大门关上，紧接着，外面传来虫族攻击的猛烈动静。

　但这终究是被赋予特殊的庇护之力的建筑，所以任凭那些虫族如何攻击，也不可能将之攻破。

　陆叶的拳头紧握着，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内心深处的悲恸，更是让他感到了难以描述的痛苦。

　与于晴等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彼此的交情顶多只能算是萍水相逢，甚至没有到朋友的那一步。

　但那一个个仙元卫，却都能在最后的关头护持自己而葬送了性命，若不是有那些仙元卫的借力护送，陆叶自忖根本逃不回这个据点。

　细细想来，自己也就是之前给了屠夫小半瓶洗魂水而已，何德何能，竟让这些仙元卫们以性命相托？

　外面虫族的攻击依然猛烈，一条街之外，更有剧烈的交手动静不断传出，显然是屠夫与那个神海境虫族在酣战。

　直到某一刻，那交手的动静忽然平息。

　陆叶心头一紧。

　他不知道这一战的结果如何，屠夫是赢还是败。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外面本就喧闹的虫族一下子变得更加热闹了，不断地有虫族特有的嘶鸣声响起。

　陆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透过门缝观瞧，只见门前街道处，诸多虫族在某个区域汇聚，那个区域之中，不断地有刀光闪烁，一只只虫族在那锋利的刀光中化作碎尸。

　紧接着，屠夫肥胖的身影从中杀将出来，很快来到门前，陆叶连忙打开房门，屠夫闪身而入。

　等他进来之后，陆叶才再次关上房门，门外又重新变得热闹。

　“就你一个了？”屠夫左右瞧了瞧，忽然开口问道。

　陆叶低着头：“诸位前辈在掩护我回来的路上……都战死了！”

　屠夫似是瞧出了他心中的愧疚，轻笑一声：“不掩护你，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死便死了罢，不用放在心上，他们……”话没说完，屠夫顿住，脸上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话锋一转：“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了他们。”

　陆叶不语，心情从未有过的沉重。

　屠夫上前，将自己手上的剔骨刀递了过来：“这个东西交给你了，一定要保管好。”

　陆叶愕然，抬头望去，脸色大变：“前辈？”

　屠夫盘膝坐了下来，叹息一声：“有些累了，休息一下，不用在意。”

　话落，他阖上眼帘，几近透明的身子在一阵扭曲之中烟消云散，手中的剔骨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刚才一战他虽然赢了，却也是惨胜，强撑着回到这里，终究是坚持不住了。

　望着屠夫身影消失的位置，陆叶定定无言。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持着这些仙元卫，但在与于晴等人仅有的几次交谈中得知，这样的战争他们已经维持了几千年了，几千年的不断鏖战，让这些仙元卫都生出一种死亡是解脱的念头。

　刘大同，于晴，和那些陆叶叫不出名字的仙元卫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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