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家人

 在他身后,波旁宫――宏伟的仿罗马式建筑――静静地目送着他离开,寒风在波旁宫前的塞纳河畔无情地吹拂,似乎在以一种冰冷的方式,宣告鸢尾花的旗帜将再一次在法兰西的大地上降下。

 首相的匆匆离开并没有浇灭在场议员的们热情。

 这些议员当中,有些人老早就被拉拢了,想要借机推翻王朝;有些人则对王室最近的倒行逆施早已经心怀不满,看到有人带头也跳了出来;而有些人,因为政府接下来将会剥夺自己支持者们的选举权,因此政治生命在危机之下也对王朝怨恨不已,乐得看到国王和首相垮台。

 几种人怀着不同的心思,一边鼓噪一边发泄着自己多年来对波旁王室积累的仇恨。

 “十五年了,十五年了!”一个议员走上了演讲台,然后大声对周围的议员们动员着,“有这样长的时间,一个婴儿可以成长为少年,学会复杂的算数和语言;一个作家可以写出一篇皇皇巨著,而我们的国王陛下,他什么也没有学会,什么也没有忘记!

 他以最蛮横最卑鄙的方式统治着这个国家,他从国库里勒索了十亿法郎去赔偿他的那些叛国的走狗们;他查禁报纸,流放那些最忠诚的爱国者;他还想要抢走我们选民最宝贵的选票!到底是谁,鼓励他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他对国家有何功劳,可以如此毫无顾忌地倒行逆施?

 他没有!他只是个凭借运气登上王位的庸人而已,然而他却觉得自己可以和暴君一样统治我们这个无畏的民族!我们以莫大的宽容,忍受了他这么多年,请问他满足了吗?他就此止步了吗?不,他没有!他得寸进尺,对人民敲骨吸髓,他还要继续倒行逆施,用尽国库里所有的金钱,去满足他那无止境的贪欲!请问这样的国王,我们究竟要容忍到什么时候?究竟要有何等的胆怯和懦弱,才会让人继续甘于忍受他,匍匐在他的脚下!?”

 “对!”

 议员的鼓动,引发了全场雷鸣般的喝彩。

 这篇早已经准备好的檄文,每一句话都在刻意煽动情绪,但是却又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实处,令人难以反驳――也正因为如此,他得到了所有反对派议员们由衷的共鸣。

 “宪法规定了国王有权统治这个国家,但同样也规定了国王必须遵守人民的法则。然而,自从他登基之后,他违背了一切承诺和信条,他现在还想要剥夺合法选民的选举权利,再一次背叛了人民!请问,在他已经证明了自己不会遵守宪法的情况下,我们还要继续容忍他吗?!”

 议员大声问。

 “不能!”

 “拒绝!”

 他几乎马上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热烈讨论。

 “我们要废黜他!”旁边一位议员喊出了此时人们心中的想法。

 有些人早已经在阴谋中串联,所以立刻附和了这个提议。

 而有些人,虽然没有参与阴谋,但是在此刻的群情激奋之下,情绪感染、仇恨被激发起来的他们,同样也大声附和,支持这个危险可怕的提议。

 在失控的议会政治当中,时常就会有这种突然的戏剧性转折――当年罗伯斯庇尔也是在这种气氛之下,被突然认定为国民的敌人的。

 比起罗伯斯庇尔来,查理十世国王更加不算什么了。

 这时候,群情激奋当中,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议员,以严肃的神态走上了讲台。

 “先生们,鉴于此刻国王陛下严重的违宪行为,以及他明确无误所表现出的镇压民众权利的蛮横倾向,我们已经认定他不适宜再掌管这个国家了。”

 “拉法耶特侯爵!”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这个名声显赫的“革命先驱”、现如今的反对派议员。

 从他的神态当中,此刻只能看到那种献身于国的庄严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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