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开恩

    “唉,只可惜拿破仑的事业失败了,不然你现在真能给他当个贤臣。”片刻之后,他轻叹了口气,“你的风度非让他封你当个贵族不可!”

    “皇帝……”爱德蒙-唐泰斯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重新开口,“希望他能够安息。”

    虽然在滑铁卢战役之前,爱德蒙-唐泰斯就被投入到了伊芙堡监狱里,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但是十几年来通过狱卒偶然的只言片语,他们还是已经知道了拿破仑皇帝复辟的结果到底如何,也知道了他客死孤岛的最终命运。

    爱德蒙-唐泰斯,一个年纪轻轻的水手,就因为登上了厄尔巴岛送了一封信,就成为了拿破仑帝国可悲的殉葬品,得到了一个和拿破仑本人差不多的结局,命运的捉弄就是如此残酷无情。

    但是,拿破仑的悲惨让他成为了一个伟大的悲剧英雄,没有减损他的光环,又有谁会记得伊芙堡阴森潮湿的地牢当中,那个年纪轻轻就注定被人遗忘的牺牲者?

    就在两个人因为各怀心事而沉默的时候,一股水手本能的恐惧感,让爱德蒙-唐泰斯的心顿时揪紧了。

    他能够感觉到,危险的风暴正在向他们逼近。

    接着,他的耳边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有狱卒在接近他的牢房!

    深更半夜狱卒还出来活动是很少见的——一般只出现在有犯人越狱的情况下。

    爱德蒙-唐泰斯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难道他和神父的来往和逃跑计划被狱卒发觉了?

    一股绝望,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会这样折磨自己!

    但是,片刻之后,他强行让自己恢复了知觉。

    “有人过来了,我先去应付一下。”他拥抱了一下神父,然后快速地又通过小洞爬了上去。

    他的神情镇定,甚至有点肃穆。

    在这突如其来的绝望感面前,他甚至已经忘记害怕了。

    他憋屈地被人投入牢房,失去了一切,承受了十二年的牢狱之灾,他无数次的痛哭过哀求过。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投降或者求饶,如果真的是最坏的情况,那么他宁可战死在神父面前,哪怕只是比神父早离世一刻,也没有辜负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

    带着一种庄严的镇定,他快速地爬过了洞,然后用石头盖住了洞口,接着用床压住,然后顺势躺倒在床上。

    就在他刚刚做好这一切的时候,脚步声的主人也停留在了门口。

    “三十四号?!”

    狭小的牢房响起了一声呼唤,确实是给他送饭的那位狱卒的声音。

    是的,三十四号,这就是爱德蒙-唐泰斯在伊芙堡监狱里的名字——没有人在意他的真名实姓,那注定只是会湮没在档案柜的字迹罢了。

    “在。”爱德蒙-唐泰斯努力地压抑住了自己的紧张,以被人吵醒的愤怒语气反问对方,“什么事?”

    “跟我出来一下,有人要见你。”门口的人很明显压低了声音。

    虽然他的语气平常,但是在爱德蒙-唐泰斯听来却犹如是天外之声。

    “什么……?”他颤抖着声音反问。

    “你聋了吗?”狱卒对他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不耐烦地又催促了一边,“我叫你出来!”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所说的话似的,在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响。

    接着,门被打开了,狱卒走了进来,然后趾高气扬地对他做了个手势。

    “赶紧的!”

    爱德蒙-唐泰斯想要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狱卒的神情他也不敢多问,只好用颤抖着的手整理了一下身体,然后站了起来,向门外走了出去。

    仅仅只是迈出了门槛,就让他全身都在为之发抖。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

    难道法国政府决定释放自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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