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教诲

    1809年瓦格拉姆战役失利之后,卡尔大公虽然落于下风,但是仍然认为自己有继续和拿破仑作战的余力,毕竟法军伤亡也非常巨大,就连拿破仑本人也心有余悸。

    然而,他的哥哥弗朗茨皇帝却以及对战争厌倦,最终选择向拿破仑求和,卡尔大公愤然向皇帝陛下辞职,然后就被冷藏,再也无法统帅奥地利军队。

    后来拿破仑开始走下坡路,在西班牙和俄罗斯屡屡受挫,最终被欧洲各国联手剿灭——莱比锡大会战的联军总司令正是他曾经的参谋长施瓦岑贝格亲王,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没有这一场波澜,总司令应该就是这位皇弟了吧。

    投闲置散的卡尔大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明星陨落,自己却在其中无所作为,作为一个军人、一个统帅,这几乎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即使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他似乎还是愤愤不平。

    艾格隆能够理解大公的郁闷心情,但是立场复杂的他,似乎此刻说什么都不对劲,所以干脆选择了沉默。

    毕竟,要他继续恭维大公,说他比拿破仑或者威灵顿公爵更强,这也有点太低声下气了,反而可能会遭人蔑视。

    可惜虽然他不想接茬,但是卡尔大公却又继续看向了他。

    “我知道,以你的立场,你可能天然就会更偏向于拿破仑一些。我必须承认我讨厌过他,但是作为同行,我也非常尊重他,这一点我和威灵顿公爵相差无几。我们曾经是对手,但是从他那里我可以看到天才的闪光,和他交手也是这么这一代人的荣幸。我所遗憾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办法和他一样打仗而已,他是一个民族说一不二的主宰,人民闭着眼睛追随他,他可以肆意挥霍法国人的人命——就像他在1809年那样做的一样——而我却只能束手束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应有的荣誉被人剥夺,如果我可以像他那样自由的话,情况绝对会大有不同!”

    看着卡尔大公这么认真的样子,艾格隆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虽然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似乎又执拗地像个孩子——也对,男人们可以在任何问题上宽宏大量,但是在自己最珍视的话题上却永远寸土不让。

    “我认为,抛开战争的一切因素,单纯去讨论将领个人的能力高低,是一种非常幼稚的行为,打仗不是下象棋,还分了国王王后,世人的庸俗之见不能用来评价您,您的同行们绝对会认可您的能力和天赋。”

    艾格隆看着对方,认真地回答,“客观来说,您的战绩是比不上拿破仑和威灵顿,他们的荣誉您已经追之不及;但是正如您所说的一样,这其中的复杂因素太多,有些并不是您的责任,您在战场上的布阵和指挥曾经令他们两个人都大为赞赏,您的著作也同样有价值。”

    “你看过我的文章?”卡尔大公反问。

    “是的,您的《论将领的战术》,我的老师曾经让我拜读过,这是我学业的一部分。”艾格隆微笑了起来,“另外,我可能需要庆幸您在1809年的挫败,因为正因为那次挫败,我的外祖父才决定跟法国人求和,最终答应了拿破仑的求婚,于是才有了我的存在——不然今天我可就没有荣幸来聆听您的教诲了!”

    哈哈哈哈……大公先是愕然,然后忍不住失笑。“说得倒也不错。”

    “你是他的军事教师吧?”他转头看向了福雷斯蒂上尉,“看上去你把他教得不错。”

    “殿下天资聪颖,是我之前从未碰到过的优秀学生。”福雷斯蒂上尉低下了头,恭敬地回答。

    “是,是挺不错的。”他又打量了艾格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那个人终究不同凡响,连留下来的种都有点与众不同。真可惜他把自己的帝国玩完了,不然倒是让人有点期待你能够干出什么事来了。”

    “不做皇帝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我没有兴趣跟他一样承载一个民族的欲望,更加不想狠下心来挥霍一个民族的人命,也许安静地活在某个角落里做个老学究更适合我。”艾格隆仍旧微笑着,把自己的真实情绪全部沉入到了心湖的底端,“世界上建功立业的方式并不只有做皇帝,您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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