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教诲

    高秋娘都一一作答。高老夫人一个劲地问长问短,眼里好像再没有其他人。

    满屋子的人看着两人说话,长孙无忌见外婆和母亲说个不停,插话道:“外婆,无忌还没有给你磕头呢。”

    高老夫人这才把注意力从女儿身上移开,满眼含笑地望着长孙无忌道:“哟,怎么把我的亲外孙忘了?看把他急的,是等着要压岁钱吧?”

    长孙无忌一本正经道:“才不是呢,我要给外公、外婆,舅父、舅母拜年。”

    高励也抱怨老夫人道:“你只顾疼你家闺女,把其他人都凉在一边,你看孩子们都还站着呢,你也不知道让个座。”

    高秋娘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一下父亲,发现他很是清瘦,虽然满面含笑,面露慈祥,但气色好像不太好。

    高励只比长孙晟大两岁,却没有长孙晟身上那股精气神,五十出头已显出几分老态。

    高励吩咐道:“你们都坐吧。”

    高俭、鲜于娘子依言在两侧榻上坐了。

    长孙无忌先是给高励和高老夫人拜年,然后给舅父、舅母拜年。高老夫人、鲜于娘子都赏了压岁钱。

    高履行也给姑母磕头拜年,高秋娘也照例赏了红绳编的钱龙。

    高履行谢了高秋娘道:“姑母,我和无忌一起出去玩吧。”

    高秋娘道:“好,你们去吧。”

    鲜于娘子喊来婢女领高履行和长孙无忌出了前厅。

    高秋娘很关心父亲的身体,问道:“阿爷,你近时身体可好。”

    高励笑着说:“勉强还算过得去,就是经常浑身无力,有时无缘无故出一身汗。太医院刘医师来看过,说是阴虚之症,开了方子,吃了几个月,症状大有好转。只要吃着药就没事,你也不要挂念。听士廉说季晟这次回来几个月,过了春天又要回塞北?”

    季晟是长孙晟的字,因此高励这么称呼长孙晟。

    高秋娘道:“他说现在京城是多事之秋,怕惹祸上身,女儿也觉得出去避一避比较好。”

    高励原是北齐乐安王,入隋后曾任过四个州的刺史,去年任洮州刺史期间,吐骨浑来犯,高励因病未能出战,贼寇掠走大量牲畜和财物,御史参奏高励剿寇不力,因此被免官。

    所以他对宦海沉浮深有感触,开导女儿道:“季晟的想法是对的,不能保身家平安,当再大的官又有何益?”

    从北齐乐安王,到隋朝刺史,再到现在免官在家。

    高励经历过兄弟、子侄为权位争斗不休。先是自相残杀,到最后被别人所杀,高氏一族几乎被屠戮殆尽。

    偌大的北齐皇族,如今只乘自己这一枝。

    一个个豪门世家兴了又败了。

    兴的时候,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败的时候,人头落地,妇孺号哭,辗转于沟壑之间,命如草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高励意味深长地说:“在朝为官全在一个慎字。”

    “个人的性命,子孙的荣辱,往往是系于一线,一步走错触怒天颜,自己身败名裂事小,可能累及子孙后代永世不得翻身。”

    “能攀上权力的巅峰只是暂时的,哪有世世代代的豪门权贵?智者看重的不是登上权力巅峰的短暂风光,而是考虑退下来时能保证家族和子孙的平安。”

    “想我高家,祖上贵为帝王,往日的繁华何在?后世子孙也仅存我家这一枝,想当年争权夺利之时,谁又何曾想到沦为今日这番光景?”

    听到父亲提及往事,几个人都不胜唏嘘。

    高励问道:“你们是否还记得我为什么给孙子起名叫履行吗?”

    高俭和高秋娘都说道:“记得。”

    高励又道:“仅仅是记得不行,还时刻提醒自己依此而行。”

    他顿了一顿,解释道,“‘履’乃是《易经》其中一卦,‘履’卦中说:履虎尾,愬愬,终吉。意思是说走在老虎的后面,小心谨慎,最终会有好的结果。在朝为官,伴君如伴虎,时刻要小心谨慎,就是要履行。生逢乱世,命运无常,切记做到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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