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扶龙或争龙

    飞舟也同样鬼鬼祟祟,不敢高扬起遁光,它先是贴地行了数十里,无声无息,才兀得一飞冲天,高高撞破层云,不见了踪迹。

    而这一切。

    都被峰头的人平静看在眼中……

    褒衣宽带的杜绍之立在一颗苍苍古松下,大袖飘摇,他平静看着飞舟剖开江面,尔后鬼鬼祟祟遁走,从始至终,他的神情都平淡非常,看不出丝毫喜怒来。

    “小师妹她的心思也太好猜了,真以为我们都不知晓吗?只是暗中瞒着,不被她发觉罢了!”

    轻笑声从背后传来,在杜绍之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他们垂手侍立在杜绍之身后,嘴角都带着笑意。

    发出笑声的,是一个头戴葛冠,身穿月白色轻袍的年轻男子,他眯起眼,轻声笑了笑:“她居然会以为老师不在,就想着要下药把我们都迷倒吗?天晓得我为了忍住笑,使了多大功夫!”

    “别说了,就连那艘飞舟,还是我偷偷给她修缮过的,不然哪能飞起来。”

    三人中,另一个体态窈窕,身穿黄裙的清丽女子苦笑一声:

    “在江底泡了那么久,又没个法阵护住,辕架都蚀坏了,可怜我给她修个飞舟,都得深更半夜爬起来,浑像做贼一般。”

    两人相对一眼,都有些啼笑皆非。

    早上吃的粥,是谢梵镜特别加料过的,足以迷倒一匹高头大马。

    这场轰轰烈烈的奔逃,被谢梵镜暗中预谋了近半年,而整座白茅山,也陪着她足足演了半年。

    见到事态终于落下帷幕,无论是清丽女子还是葛冠男子,心底都松了一口气,如同卸下了身重担。

    这半年来,他们陪着演戏,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也着实是心神劳累,很是疲惫不堪。

    “师兄何以不发一语?”

    葛冠男子笑着将目光转向一个身高八尺,高大昂然的短须男子,他背着一杆大尺,面沉如水,侍立在杜绍之身后,默然不言。

    “那只死猫……”

    见同门师弟主动挑起话茬,高大的短须男子也不好不做声,他长叹一声,唏嘘道:

    “那只死猫,把我大铁箱给偷偷顺走了,铁箱里面,装着不少值钱的家当!”

    即便只是世俗金银。

    但对一向持家,甚至说是悭吝的他而言,这种举止,也无异于是切肤之痛。

    一想起方才,在假装喝粥晕倒后,那只死猫便肆无忌惮,踩着自己脑袋疯狂上蹿下跳的情形,短须男子咬了咬牙,额头也跳出青筋来。

    “真想把那只猫抓回来,狠狠揍它一顿!”

    短须男子摸着背上的大尺,闷声道:“这口气,却是不出不行!”

    “我们仨可打不过那只地灵,人家已经是第五境了,还能驱使天下间的山川地气。”

    葛冠男子哑然失笑:“要不然,谢家也不会把它送过来,让它守卫小师妹。”

    “……”短须男子无言以对,他转身向前,待面向杜绍之后,犹豫了刹那,终是正声恭敬开口:

    “老师,弟子有一事不明?”

    “说来。”

    “当初谢家把小师妹送来,是请我们以儒脉文气来给她续命。”短须男子皱眉开口:

    “而自小师妹病好后,谢家仍请求先生继续教导,令小师妹不能擅出二十四峰,可先生态度却一直暧昧,而今更是不管不顾,任凭小师妹偷偷远奔,若被谢家知晓,学生只怕……”

    谢家与自家老师的交易,短须男子一直都清清楚楚。

    在以谢家为首等巨室的让步下,郑国小天子,终于在弱冠之龄,开始了明面上的亲政,而作为交换,白茅山的文气,则被用来续命,修补谢梵镜日益加深的道化之症。

    这病情。

    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痊愈了。

    但谢家非但没有将谢梵镜接回长缙,反而请杜绍之,将她继续约束在二十四峰,困在白茅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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