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

    翌日。

    季怀醒来时外面天色擦亮,昨晚睡在他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伸手一摸被寝尚且温热,应当是刚走不久。

    他昨晚睡前嫌冷和衣而卧,这会儿起来衣服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十分地惨不忍睹,回想起昨晚混乱的情形,季怀觉得不是湛华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他和湛华……简直是成何体统!伤风败俗!

    昨晚他放完狠话便冻得打了个喷嚏,让狠话大打折扣,湛华不由分说将他扣到怀里,抱着他盖上被子睡了过去,他一开始还挣扎,后来力气用尽,喝下的药劲上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人已经不见饿了。

    季怀转身欲下床收拾,掌心却被硌了一下,他掀开被子,枕头上放着一枚莹润通透的羊脂玉佩,上面刻着对交缠在一起的莲蓬,而且单只一枚光秃秃的玉佩,没有璎珞穗子。

    季怀的目光落在那玉佩上半晌,脸色慢慢涨红。

    并蒂莲,还要他缀罗缨……

    这假和尚果真是半点脸皮都不要!

    季怀恼羞成怒,拿起玉佩便要扔,扔到一半恨恨地咬牙,盯着那玉佩又看了两眼,没好气地塞到了枕头底下。

    干脆眼不见为净。

    “七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赵越神色担忧地望着他,“可是昨夜没睡好?”

    “是没睡好。”季怀的领口遮得严严实实的,将手中的粥碗放下,“昨晚赵兄有事要说?”

    “明日便是武林盟大会,定在郊外十五里处的天圣寺。”赵越道:“咱们今日便赶过去,有人想要见你。”

    “见我?”季怀疑惑。

    “长虹谷谷主衡泷,也是现任武林盟主。”赵越道:“他是公孙止前辈亲传弟子玄霜的亲子,若认真论起来,你该喊他一声师兄。”

    季怀不知道他们武林中人是怎么个论资排辈法,在马车上赵越还嘱咐道:“七郎,虽说你与衡泷关系亲厚,但还是要多长个心眼,切忌全盘托出。”

    季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越突然歪过头看向他的耳后,“七郎,你这儿怎么紫了一块?可是磕碰到了?”

    季怀下意识的摸向耳后,脸色陡然一僵,昨晚湛华那厮抱着他不放,他困得不行,迷糊间湛华似乎是不怎么老实安分——

    “不小心磕到的。”季怀说完脸一阵发热,掀起窗户遮挡的帘子吹了阵冷风,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赵越狐疑的目光让他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季怀虽然向来不怎么着调,但骨子里还是十分保守封建的,他对季怀起了心思便也罢,他藏在心底,只要他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更不用说湛华对他一直都是利用,杀心未消,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不容于世俗的感情有朝一日能得到回应。

    他想随着时间这份不该有的感情早晚都会变淡,又或者不等有什么结果,他便会死在湛华或者其他人手中,谁都不会知晓。

    可偏偏湛华有意。

    季怀袖中的手陡然一颤。

    自打昨晚他被湛华惊醒便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疯狂的梦,迷迷糊糊却又甘之如饴不想清醒。

    湛华要杀他,却还要留枚玉佩昭显心意。

    “说起来,七郎,你那和尚朋友的身份我已探查到。”赵越突然开口道:“他并非真正的僧人,而是地狱海的少主,姓湛名华。”

    冷不丁想着的人突然被提起,季怀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此人心肠毒辣,残暴冷酷。”赵越想起下属呈上来的资料,眼底满是厌恶,“他做起事情来不择手段,一手断魂丝诡谲阴毒,武林中许多德高望重的前辈都惨死在他手里,地狱海门主失踪近一年,有传言说是死在了断魂丝下——”

    “这湛华尤其擅蛊惑人心,千人千面,谁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和性情,我着人探查这么久也只是查到了这些,”赵越皱眉道:“此等弑父杀亲阴险毒辣之辈,七郎切忌不可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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