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太深

  祁念一照做,云书解开她被摇光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重新给她系好。

  绷带解开的瞬间,她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正想谢谢云书,就听见他在背后说:“你的沧浪剑,不可能是自学的,你是沧寰弟子。”

  他语气非常肯定,再也不像之前那次一样,怀着试探之意。

  祁念一顿了下,若无其事道:“你又知道了。”

  云书没理会她的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问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和光复会的人搞到一起去?”

  绷带缠好,祁念一拉好衣领,转过身来,并未避讳,而是直言道:“你也不是神山中人吧,那你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四目相对,两人都不肯相让。

  片刻后,云书叹息,退了一步道:“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无论你为什么来这里,听我一句劝,回沧寰去,那里更安全。”

  祁念一淡声道:“天下之大,于我而言,并无一处是真正安全之地。在哪里都一样,我为何不去我想去的地方。”

  云书嘴巴张了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只是用一种深沉、复杂、新奇中带着些许欣慰的眼神看着祁念一。

  祁念一被他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忍不住后仰了下,然后说:“你还没有回答,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云书静了一会,指着上方:“我要到最高层去。”

  祁念一眼睛亮了下,一个危险的想法还没脱口,就被云书打断:

  “不会带你去,我此行是要阻止一个人,去往最高层。”

  “谁?”

  云书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他,然后抓到他。”

  最开始见到的时候,他把她认成了要找的那个人。

  毕竟,她不太像是南境人。

  观察了几天之后,他才否决了这个想法。

  从深渊逃出来的东西,不可能像她这般,如此滚烫鲜活。

  深渊之下太冷,早已经冻僵了那些东西的灵魂。

  只是那时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那个孩子。

  他名义上的关门弟子。

  想到这里,云书忍不住道:“你怎么敢不做任何伪装就只身闯来南境?你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祁念一诡异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你说的伪装,是像你一样戴半截面具的话,对我来说有没有都一样。”

  云书被她气的眉心直跳,深呼吸了下说:“我的伪装不是很完美吗?”

  祁念一斜眼看他:“一眼就被我看穿的完美?”

  云书:“……”

  祁念一思索一番,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了些怀疑:

  “你为什么能确定我是沧寰弟子,而不是自学沧浪剑的散修?”

  云书用一种非常微妙的微笑,神秘地对她说:“自学学不来那种剑意。”

  因为沧浪剑的剑意,是他领悟之后,亲手封存到神剑之中的。

  他垂眸看着面前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眼神一寸寸柔和下来。

  十八年,他们竟然以这种方式神奇地相见了。

  云书微微躬身,和她平视,将她如今的样子仔细收入眼中。

  他眼中划过无数情绪,最后释然欣慰一笑:“你这么拼命,让我这个师尊很没成就感啊。”

  在深渊那些年,他也想过很多次,那个从出生起就被他们这群自私的大人擅自决定了一生命运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看到她现在这样,他才放下心。

  淮瑜把她教的很好。

  让他不会因为独守深渊的那二十年而后悔。

  他抬起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发顶,却被祁念一避开了。

  她诡异地看着他,诚恳道:“这位前辈,你我以师徒相称不过权宜之计,切莫入戏太深。”

  云书面无表情,手僵在空中。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他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