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星过往

  她眼中还剩一点残余的光,直直看向空中灼眼的烈日。

  不同于还是骨架被埋在沙子里的感觉,如今的皮囊接触到黄沙,有些发烫,却让她感觉到安心。

  “你们既然这副打扮,想必是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也就不问了。”

  隐星说:“但你们也挺不容易的,碰上我这么个人。

  亲手去深渊斩断命线,结束献祭这件事,听着很美好,但这件事太大了,我就是个小骨头而已,被老头挖出来之前,连灵智都未开,这种事对我来说太难了。”

  “要劳烦你们,再等一等,去找下一个人了。”

  而后,便是茫茫大漠的夕阳余晖。

  隐星一个从未执剑的人,演化出无限剑意后,撑着自己这具充气皮囊一样的躯体,向着深渊而去。

  跳下去之前,她望着月读宗的方向,看了一会,不知想了些什么。

  最后粲然一笑。

  “让你们这群老东西看看,别人的命,不是能随便摆布的。”

  ……

  祁念一从梦中抽身,有些怅然。

  每次入梦后,都会有这种难以控制的困倦袭来。

  她靠在床栏上,兀自出神了一会儿,感受到温暖干燥的手心贴上她的额头。

  祁念一无意识地在对方的掌心蹭了蹭,闷闷道:“非白,我有点难过。”

  看着隐星命不由己,她也会感觉到烦闷。

  她思索道:“天机子说,献祭能够有用,是因为献祭者拥有白泽的血脉之力,而且隐星的白泽之力还非常强。

  但她原本只是一副骨架子,连皮囊都是别人给捏出来的,假的血肉,怎么可能会有白泽的血脉呢。”

  非白拉下床帘,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她,安静地听她讲。

  “所以,有用的是隐星的本体,是那副骨架,对吗?”祁念一眼神悠远,坐在床边托着腮思考道,“白泽死后,血肉被分食,一些零散的骨架被不同世家宗门分走,唯有一具躯干骨不知所踪,她应该就是那具躯干骨了。”

  她眼眸微垂:“那我……又是哪个部位呢?”

  非白的声音隔着床帘床来,他靠在床沿,席地而坐,声如玉石相激,清冽纯粹。

  “隐星还是一具骨架的时候,没有灵智,是被捏出皮囊后才生出灵智和神识。”

  非白轻声道:“无论从前是什么,被从白泽身体里拆解出来的一部分也好,祖上吸纳过白泽血液的人也罢,从你诞生的这一天起,你是谁,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他转过头,专注的目光隔着床帘传来:

  “闭上眼,你需要休息了。”

  祁念一躺下没多久,便看见一双修长的手从床帘底下伸了进来,掌心对着她。

  她不解道:“什么意思?”

  “牵手。”非白说,“今天还没够一个时辰。”

  “对哦。”

  于是祁念一握着他的手睡去。

  一夜无梦。

  ……

  她这个人,心情的恢复能力堪称强悍。

  昨日在梦中刚见过在隐星身上发生的惨剧,难受完了,一觉睡醒,心情又是大好。

  或许是因为元婴境的体验真的很好。

  推开窗,一缕初晨清澈的日光洒落,透过窗看去,院中有两人正在对弈。

  看见这两人时,祁念一的表情有一丝诡异。

  “妙音?”她迈步出去,“你找我?”

  温淮瑜落下一枚白子,他的棋路一向诡谲,喜欢草蛇灰线,埋伏很久,在对手以为自己占据优势时,再悠哉游哉地吃掉对方的棋。

  但祁念一还是第一次看见妙音下棋。

  妙音的棋路,如果非要形容,和她清艳绝伦灿如春樱的相貌并不相同,她下棋时杀伐果决,棋风凌厉,一招一式都直指目标。

  倒是想象不出妙音是天机子那种说话藏着掖着的人教出来的弟子。

  见她出来,妙音收了手,向温淮瑜颔首致歉,比划道下次再将这局棋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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