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也不亏了徐宗文一夜没睡,光在刺史府与苻朗深谈一夜,苻朗归附晋国的大事就差一封谢安的亲笔信了。

    但是建康到青州十分遥远,远隔一个偌大的徐州,一来一回也得十天半个月,所谓夜长梦多,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多生变故,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徐宗文白来了一趟临淄城不说,天知道苻朗会不会把徐宗文抓起来送到长安去邀功请赏。

    正是思虑到这一点,徐宗文飞鸽传书镇守彭城大营的沈玉,让他从朱序那里讨一封谢安的亲笔信,徐宗文准备让裴卿临摹一封,暂时稳住了苻朗,等一切就绪再上报建康,想必那个时候太傅谢安出于大局也会体谅徐宗文临时的擅权。

    临淄城,徐宗文租住的院落里。

    “什么?”裴卿:“将军昨夜居然去见了苻朗?”

    在裴卿的诘问下,徐宗文再也绷不住了,他起身行了一礼:“昨夜是骁莽撞了,考虑不周,没有来得及知会先生,是我孟浪了,请先生见谅。”

    徐宗文躬着身子,大有一副裴卿不原谅,他就不起身的架势。

    “将军你这是深入虎穴,兵行险着,”裴卿赶紧起身扶起徐宗文:“万一有变,卿不在将军身旁,力有不逮,悔之晚矣!”

    “先生错了。”徐宗文直起身子。

    裴卿不明所以,问道:“何处错了?”

    “那苻朗并不是虎,不过是一只贪食的恶犬罢了。”

    像苻朗这样出身秦国宗室,又是手握一州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在敌国还未兴师讨伐,兵临城下之时,就心存献城投敌,以此谋取gāo • guān 厚禄的,没有尽忠报国的节气,也没有丝毫的廉耻之心的人,似这类人,徐宗文甚为不耻!

    在徐宗文心里,当初以北府兵声势吓倒了的下邳太守王显都比这个青州刺史苻朗要强上一星半点,最起码人家那是兵临城下,且下邳城筑于旷野,以平原地势居多,无险可守,就算徐宗文拿不下,等到朱序大军合围,王显肯定守不住,所以王显投降是情理之中,确实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再看青州,一州六郡三十六个县,整整三十六座城池,青州还有以泰山、鲁山、沂山、蒙山、尼山构成的沂蒙山系作为隔绝徐州进入青州地区的天然屏障,只要重兵把守位于五莲山与沂山之间城阳郡范围内的莒县、诸县为首的几座城池就可以控制徐州东北部进入青州东部平原、胶东半岛,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啊!

    但是再好的地利,再好的城池,防守之人没有死守之心,那也是枉然。

    “将军所喻甚为形象,苻朗卖主求荣确实不宜推崇,前番我听郗守约言说苻朗已经有归附之意,只是未到时机,不知昨夜将军有何收获?”

    徐宗文听裴卿开始说起正事,除了顺手牵羊了一副顾恺之的《凫雁水鸟图》之外,也不隐瞒,将他与苻朗的密谈以及谋划全部和盘托出。

    说起临摹谢安笔迹,裴卿说:“此等细枝末节,卿自当义不容辞,尽力而为之。”

    “一切便拜托先生了!”

    一晃五日过去,答应苻朗送去太傅谢安手书的日子已经到了,可是迟迟不见刺史府的人过来相邀,徐宗文疑心大起。

    这苻朗到底在搞什么名头?

    那夜里说好了三日后谢安承诺手书一到临淄,双方就在刺史府会晤,延宕两日不说,还没有人过来说明事由,太诡异了!

    “将军,可知班定远故事?”裴卿见徐宗文坐立不安,突然问道。

    班定远就是班超,因为他出使西域,使得西域诸国重新归附汉朝,稳定了西域都护府,因功被封为定远侯,所以世称班定远。

    这样紧急重要的关头,徐宗文可没有心思跟裴卿聊天,“先生怎么会想到班定远?”

    裴卿微微笑:“当年班定远第一次跟随郭恂前往西域时,到达鄯善国,国王一开始非常热情的接待了班超,可是过了没多久态度就开始冷淡下来,班超诘问之下驿馆的鄯善人才将实情道出,原来是匈奴人的使者也到了鄯善,鄯善王朝秦暮楚,想要脚踏两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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