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农的难题

    戴琳说话的时候，他种在切西娅身上的珍珠木耳已经活了过来，并朝着切西娅的身体漫延，长出了许多小小的珍珠。

    但切西娅被戴琳说话时的语气所震惊，竟然都忘记了处理这些珍珠木耳了。

    戴琳伸手一拂，将切西娅身上的珍珠木耳全部收回灵田，这才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你刚才在讲这则故事的时候，说了一个你没想明白的事：黄金之树是怎么杀死所有同类智慧之树的——你想知道吗？”

    切西娅瞪大着眼睛，点点头。

    “智慧之树是一个非常神奇的种族。所有的智慧之树的灵田，都在同一个灵田星球之上，只不过是各自有各自的边界，互不干扰而已。也就是说，你当年访问的那个灵田星球，不仅仅是黄金——是我的灵田，同时也是其他智慧之树的灵田。这就是为什么那颗星球能有如此之大的原因。”

    “我运用亡灵转生之术，将星球上的生命能量转化为亡灵能量。在短短三年内，灵田星球上刮起了一道死亡风暴，所有灵田的生命能量全部枯萎，灵田星球变成一个充满着死亡能量的死星。我的同伴们失去灵田，在痛苦中而死去。我并没有想到我的转化会产生这样的后果，但这是历史上的第一次出现亡灵能量，没人知道它是什么，也没有人能阻止它的转变——连当时的我自己都不能。”

    “所以，你可以说是我的一次失误导致了它们的死亡——但是那并不完全是失误。如果同享灵田星球的特点使得我如果想变成亡灵，必然会导致我的同类全部死亡的话，我仍然会选择变成亡灵。”戴琳叹了一口气。

    这种话说出来，对于有轻微道德洁癖的戴琳来说，是非常难受的。

    上面的话，其实是戴琳通过从切西娅那里学来的高级精灵语，翻译自己在灵田中找到的石碑上的文字最后获悉的内容。在得到亡灵计算机对石碑翻译的内容后，戴琳感受到了一阵深深的厌恶与恶心。同时也为自己穿越干掉了黄金之树这么一只大魔王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与自豪。

    干得太好了。

    切西娅被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当‘植物人’很好吗？”戴琳问切西娅。

    切西娅回过神来。

    “你真的是——黄金之树本人？”切西娅声音里充满了复杂与敬畏。

    戴琳尴尬地笑了笑。他在对切西娅说自己是黄金之树的时候还没有拿到亡灵计算机翻译的石碑内容。早知道黄金之树原来这么邪恶，戴琳就换一个身份了。

    “你是不是后悔当黄金之树的小迷妹了？”戴琳反问。

    切西娅脸上露出一阵迷茫的神色。

    毫无疑问，切西娅本身的世界观，有很大程度是受了她理解中的“黄金之树”的影响的。她早些年能作为从军顾问加入巨灵族对无尽森林的征伐，本身不应该是特别良善之辈。但是在里世界里得到黄金之树的法术传承，了解了当年的“历史真相”之后，切西娅应该是被黄金之树那种“为了天下苍生，我（和我的同类）死不足惜”的大义凛然而感动，最后宁可变成一株死亡之树，而且再也没有杀过任何人，哪怕被萝丝背叛，哪怕养育了许多的艾琳娜她们选择离开，哪怕班农的人绕过切西娅接管并统治无极岛，切西娅都没有任何反抗。

    她是真的认同了想象中黄金之树的理念，并将它变成自己的行为处世原则的人。

    现在这种想象中的理念，却被戴琳无情地拆穿了：智慧之树并不是什么好鸟，所谓的“月光女神艾薇尔”，只不过是它们扶持起来对抗真正反抗英雄安吉莉娜的工具；黄金之树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所有的行为都只是为了它自己的生存。

    这种英雄的幻灭对切西娅来说到底有多痛苦，戴琳不敢说他能够理解哪怕其中的万分之一。

    所以戴琳在王座前方种了一棵椅子，就这样和切西娅面对面地坐着，静静地等待切西娅将自己头脑里的一切整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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