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约上

  最后又摸摸腰间那支让他心里踏实的老伙计,荣兵下崖了。

  腰间缠系的那条粗缆索,是经过奥德紧张地放在鼻子底下一寸一寸检验过的。长长的缆索被崖顶十一个人紧握在手中,就像拔河比赛的队员们一样。缆索的另一头则被奥德在自己粗壮的大腿上绕了三圈儿打了死结!那意思很明显,真要“那样”了,别人可以松手,但他要跟罗宾一起到最后……

  随着查理的口令,众人缓缓让缆索经过手心,把罗宾一寸一寸地往下放……

  荣兵此刻确实是苦不堪言!西峰这边太歹毒了,崖壁几乎是负角度的!要是在东峰那边该多好?那边的峭壁咋说也有着正角度的缓坡啊。

  不过那传说中的山洞要真在东峰那边,在他之前二百年间的几十位前辈早拿那儿当度假村了,还轮得着他老荣家小兵大老远地跑来嘚瑟?

  所以就没啥可报怨的。不入虎穴焉得虎了吧唧的称号呢?对吧?

  荣兵的脚几乎蹬不到什么可靠的支撑点,因为角度太大身体已经近乎后仰了。只能尽量用手迅速地去寻找那些粗壮的藤蔓、树根,和凸起的崖岩,来使自己的身体尽量和峭壁贴合。

  时间在此刻忽然又变成了一种古怪的存在,荣兵也分不清它究竟是太快还是太慢,反正和平常的时间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向下挪移,也无从分辨用了多久。

  他可绝对幸运!整个过程他感觉漫长得足有一万年了!那股很牛鼻的妖风居然还没有跑来谋害他。

  凭着记忆和感觉,他判断现在双腿蹬踩到的这片缠脚碍事越来越密的崖草,应该就是那片传说中藏着神秘山洞的地方了。

  荣兵的心开始“嘭嘭嘭”地剧跳!因为紧张导致的体力散失过快,也因为兴奋担忧和期待……

  忽然……右脚猛地踩进了虚空!紧接着左脚也蹬踏不到崖壁了……沃——靠!还真有个山洞!

  一分钟后,他鼓起勇气,一头钻进了这个被茂密的崖草掩盖了不知几千几百年的狭窄幽深的石洞。

  荣兵在洞口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石子,使劲掷向对面的石壁,传来“啪”的一声。这是在通知崖顶的人,他已经平安进入那个传说中的山洞了。

  接着迅速把腰间的绳索解开,从后腰抽出一根缠裹着油棉的小火把用火绒盒点燃了。右手正握疯狗刀,左手的火把尽量伸向前方,照着脚下坑洼不平的地面和两边龇牙咧嘴的石壁,心房里演奏着跑调的《西班牙斗牛士》,朝曲折幽深的洞中慢慢蹭了过去……

  忽左忽右地连拐了几道弯,又低头弯腰从一个最低矮处钻过了去……荣兵的心跳陡然间就从《西班牙斗牛士》切换成了《野蜂飞舞》!

  这里是山洞最深处的一间石室。近似规则的长方形格局明显有人类开凿过的痕迹。石室里的地面要比外面平整不少,散放着一些人类处在单纯艰难年代的原始生存物件,都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着。有朽烂的木碗、草绳、兽皮、和木柄糟朽的石斧,还有一些辨识不出用途的,似乎是古印第安人佩饰的东西。

  在最里面靠近石墙的地方,摆放着十几个落满灰尘的巨大的柏木箱子。箱子的木头和外面捆扎的兽皮绳索早已朽烂了,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在火把映照下发出的闪闪金光。

  一具骸骨背靠箱子坐在地上,咧开嘴冲着石室的入口乐着……

  君子死不免冠!一顶黑鹰羽冠还骄傲地戴在这位“西洛”大酋长的头上。

  骸骨的右手边静静地放着一把由鸟羽、铜串、和彩色玻璃珠装饰的印第安短柄飞斧,左手边是一颗因为主人的肌体慢慢腐烂消失,不知什么年代从他手掌中滚落下来的近似椭圆形的石头,上面也落满厚厚的历史积尘。

  这是荣兵平生第一次单独与一具骸骨面对。尤其又是在这危崖绝壁之上幽暗神秘的山洞里,与一位已故去二百年的异族酋长独处。可很奇怪,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感。

  或许他们彼此同为被欺辱过的民族吧,或许他们两人的性格中都有着某种不甘和不屈的特质吧。在这间静悄悄的石室里,荣兵似乎觉得他与这位实际相隔已长达五百年之久的大酋长之间,居然有种类似老朋友般无言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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