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旗

    1715这个春天的巴黎有一种静悄悄的压抑感在诡异地徘徊着,似乎是在默默地等待着某些重大变化的发生……

    带着习惯性的起床气,17岁的伊娜蹙着眉头懒在大床上迟迟不愿意起来。

    这个无聊的春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个永远都不会缺乏新的兴奋点;永远不会缺少新鲜的谈资;这个用各种华丽的色彩优雅的香水和迷人的金箔粉饰起来的世界文明之都;这个引领着全人类贵族群体时尚风潮的欧洲心脏,忽然变得如同一位77岁的衰朽老人般安静迟钝和蹒跚……

    已经好多天了,皇家剧院里没有盛装的芭蕾舞剧;没有把人笑得肚子疼莫里哀;没有需要带上五条手帕才敢看的高乃依;没有意大利来的歌唱家也没有维也纳来的交响乐团……天哪!这个季节的巴黎还敢更无聊些吗?这还让不让伊娜这样的贵族小姐们活了?

    烦!一切都很烦!窗外花园里的鸟鸣声招人烦!屋子里因为主人长期不洗澡而洒了过多香水的味道招人烦!天鹅绒床幕上刺绣的鸢尾花招人烦!滑腻的锦缎被褥招人烦!而更令伊娜烦躁的是,贴身女仆偏偏在这个时候轻轻敲响了房门……

    此刻伊娜那张本来还算精致迷人的小脸上挂满了寒霜。紧蹙的眉头和两边下坠的嘴角都说明她此刻是多么烦躁!女仆小心翼翼地将一封信放在雕花胡桃木的床边柜上,轻声说:“万分抱歉打搅您了,伊娜小姐。但这是封梅蒙小姐刚寄来的信,我怕……”

    伊娜厌恶地扬扬纤细白嫩的小手,女仆赶快闭嘴,又深施一礼,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伊娜双手环抱着胸靠在床头,瞥了一眼那封信。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没错,看来写这封信的人同样令她心烦。

    是啊,虽然在名义上,她们是最好的闺中蜜友手帕之交。可实际上呢?

    温妮舞跳得比我好?真烦!可我们是淑女又不是舞女!

    温妮读书比我多?真烦!可我们是名媛又不是修士!

    温妮的嗓音比我好?真烦!可我们是贵族又不是戏子!

    温妮比我更有艺术天分?真烦!可我们是右岸贵族家庭的小姐,又不是左岸那些穷困潦倒的艺术家!

    温妮个子比我高?哈!女人个子高还能算优点吗?难道你还要让穿着高跟靴的陛下也得仰视你吗?

    温妮的肤色比我白嫩?真烦!难道他们真不觉得她苍白得过分了吗?

    温妮的容貌比我……哼!真是受够了那些瞎子!反正我觉得自己比温妮更漂亮,这就够了。

    然后……呵呵,终于说到家世了!还敢比吗?温妮?你的姓氏“梅蒙”很有名吗?切!仅仅不过六七年前,在任何一个贵族宅邸的会客厅里,当客人们听到唱名的管家喊出“梅蒙”这个姓氏的时候,人群中可曾泛起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涟漪吗?只不过,你那出身寻常但特别善于媚主钻营的父亲,这几年确实比较走狗屎运罢了。而我呢?我的祖父可是那位声名显赫的,法国第一位被授予海军元帅衔的“让•德斯特雷”爵士!

    “家世?那是要比底蕴哒我亲爱的温妮!要是你真能明白这一点,或许就不会对我那活泼迷人的哥哥再有任何不公正的挑剔了!”

    伊娜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斜眼瞥着床边柜上的那纸信封,就像在不屑地瞥着写这封信的那个女孩似的。

    写这封信的那位闺蜜,除了上述的原因招了伊娜的烦之外,也是因为去年夏天,在她明传暗递百般努力之下,终于让温妮对她那位英俊的哥哥似乎略有些意动了。可她那位风流成性的哥哥实在令人无语!居然又和他那群狐朋狗党们在河对岸的贫民区那边……与几个下等biǎo • zǐ 在一间屋子里搞了个肉体大联欢!

    最可气的是,这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废物们的这一“壮举”,居然被当月新出的那期《风流信使》给编进了几乎等同于qíng • sè 小说的社会花边新闻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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