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很美，不该染上血

    顾寒旻也学他，眉眼弯下去，就连嗓音都带着一丝柔和，“我发酒疯。”

    人魔：“……”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余下所有话语都变成轻柔的笑声，不过还是没现行。

    顾寒旻打量着他，平静道：“你该不会长得丑吧，不好露面？那可就太可怜了，没个姑娘跟你作伴吧？怪不得回来勾搭这丧心病狂的柔弱姑娘？”

    他顶着一副收棺人腐朽的皮囊，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说别人丑。

    那个半透明笑了笑，声音很低沉，不过也没有再接顾寒旻的话，他就是璇玑，自然能感受到这人皮囊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不再是他得心应手的收棺人了。

    咒文依旧蔓延，在幻化出来的场景中一度重叠，谁也没有压过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幻境中景象完全成型，横放的双人合葬棺以及水上阁楼都不见了，徐西子没有了可怖的面容，一身青白长衣，裙摆拖在地上。

    这是无怀寺外的一处长亭。

    这里有一场未完的婚礼，据说无忧寺外的十里桃林深处，埋葬着新娘子十里红妆路上没有说完的话。

    一纸红笺，埋在最茂盛的那株红桃花下。

    “咦，你看又有笨蛋来许愿！”

    一阵水波涟漪之后，清澈透明的水珠凝成水柱，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水做的女孩。

    女孩凝出人形，踩着朵朵涟漪上到岸上，她面前徐西子撑着一把红伞，静静地坐在桃花潭的石头上。

    桃花潭水深千尺，潭水凝成的手蹭上徐西子的脸，却又在留下一抹凉意后化为瓣瓣桃花。

    女孩红缨束发，简单的扎了两个辫子，天真的问：“徐西子，你懂这些笨蛋们说的感情吗？”

    徐西子态度很冷淡：“我又不是笨蛋。”

    “啧，”女孩十分不屑道，“都说咱们是双生的，可你比我大这么多就算了，还这么没趣！”

    徐西子撑着伞走向桃林深处，“你要是觉得无趣，不如去人间，呆在这里干什么？”

    平常又不平常的日子一复一日，只是，她那时候没有想到一语成谶。

    幻境十分不稳，时有时无，但是顾寒旻的召的阴鬼，已经一个不剩了，这本就是徐西子的幻境主场，她是主宰，看这个样子。大概是自愿堕为人魔，献祭她身后那个人了。

    两个人魔在融合，徐西子哀默心死，根本没有出现类似于反抗的举动，顾寒旻静静的看着她，眉眼深邃，眼睛里像是融入了星辰一般。

    “徐情，”他低声道，幻境的杂糅停了一瞬，更加疯狂起来，成片的彼岸花生出藤蔓，猝不及防的的缠住了顾寒旻的脚腕手腕，连同小狐狸一起，像是村口的篱笆缠了藤。

    徐西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字一顿道：“徐西子自愿堕为人魔，献祭……”

    顾寒旻一动不动，收棺人的皮囊看起来十分狼狈丧气。但声音却十分清泠：“桃花潭徐情，家有一姊。”

    话音落，整个幻境的扭动停了，徐西子怔愣的看着他，眼神空洞，目光呆滞，只是表情分明是渴望的，出自身体的本能，让她对这个名字有一种很深的执念。

    顾寒旻与之对视，眼神十分坦荡，“我说我认识她你信吗？”

    她身后那个本来风轻云淡的人魔像是急了，加快了融合的速度，但是明显的徐西子不那么配合了，顾寒旻接着道：“她说，人间很美，不该染上血。”

    顾寒旻直到说完这句话，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嗓音压的很低，如同视若珍宝。

    徐西子无声的泪流满面，眸中血色尽退，整个人都好像失了力气，她轻声道：“我也说过，会等她回来的呀…她不回来，我就去陪她好了。”

    她微微一笑，就像是人间最美的花。

    徐西子彻底释怀的那一刻，周遭狂风骤起，顾寒旻极速的毁尽周身的藤蔓，和那个人魔争夺徐西子献祭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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