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斗武

    雨水泛滥，哗啦啦冲刷着石板。落云潇将扇子再次撑开，朝少年衣摆利落一划，“刺啦”，一片沾着点点泥浆的黑布掉落在地上，少年大惊，继而横臂一甩，倒滑出数米，单膝跪地。

    雨下大了。

    落云潇微微一笑，“可还要继续？”

    刘逸狠狠地盯着远处的白衣男子，脸上写满了不甘心，咬咬牙，猛地一跃而起，黑靴在地面重重一跺，溅出无数雪浪。

    红叶落雨，瓦片交奏。无数轻灵细微的声音，在此刻犹如千山银雪，苍白而无力。

    刘逸拔剑出鞘，直指对面。粗密的雨滴砸着银白的剑身，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额间的水珠顺着脸颊流淌，让他的视线模糊了片刻。

    远远地，他看到男人对他说了句什么，只可惜离得太远了。他听不清。

    他握着剑柄，眼底暗沉，不曾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意思。脑海里一片漆黑，似乎只要刺了那人，就会得到光明。

    手中突然发力，剑尖便不可收拾地直冲对面而去，杀意凛冽。近了，快近了。

    近了，光明近了。

    那么，救赎可会到来？

    “当！”只见眼前晃过一道白影，剑身脱离掌控，一道微风细雨般的气息将他缠绕，温柔地安抚他，恍若仙者的呢喃。

    哗啦啦，哗啦啦。

    雨声越来越大，冰凉的液体顺着少年的脸颊流淌下来，他“扑通”跪在地上，怔然不动。

    半晌，一双沾着水渍的白靴停在他面前，他顿住，不甘地挣扎，手指抓着膝前的布料，不甘却无奈地垂下头来，沮丧地叹了口气。

    “玉颜，把剑拾来。”头顶上方传来男子清润的声音。

    话落，数米外响起几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剑身回鞘的声音穿入耳膜，片刻后，脚步声停下：“给。”

    熟悉的兵器出现在眼前，雨滴砸在通体泛白的剑鞘上，发出当当当的声响，刘逸怔忡片刻，伸手接下了。

    他有些狼狈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伞和那片被削掉的布片，定定地发呆。

    落云潇摇摇头，转身坐上马车。

    尚未回神的车夫后知后觉地勒了勒缰绳，吆喝一声，马车便颠颠晃晃地朝前奔去了。

    哒哒的马蹄声消逝在雨幕里。

    只余一柄湿漉漉的折扇，静静地躺在原地的水洼里。

    刘逸望着前方出神，眨了眨眼，觉得眼眶生疼。

    *

    车内，小翠跟落云潇隔着好些距离，她不住地搓手，视线偷偷地往对面的人身上瞄，颠簸半晌，她小声夸赞道：“王爷的功夫真好。”

    落云潇温笑摇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王爷不要谦虚。”小翠崇拜地双手合十：“您真的很厉害。刚才我都看不清楚你们用的招式，感觉一下子就结束了，像做梦一样。”

    “那你就当是在做梦吧。”落云潇擦着湿发，看到小翠傻乎乎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回府后，落云潇直接去见人。

    早在马车上时，他打算回去先沐浴更衣，却又想到自己已经耽搁了人家不少时间，若是再不待客，未免太没规矩了些。

    于是在马车上草草理顺了头发，下车直奔府上前厅。

    走过冒着青苔的石子路，绕过一座小山，前面便是迎客的厅堂了。

    落云潇远远望见凉亭里站着两人，身量相差不是很悬殊，却极易分辨。

    那月白长袍的束冠男子，自然是多日不见的袁梓书。而那位背对着他，身量窈窕的白衣人，应该就是他多年未见的姐姐落玄卿。

    落玄卿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大不少，加上平日里少言寡语，所以气场显得格外强大，有些渗人。

    想到幼时的一些事，落云潇打了个冷颤。还没走到她跟前，便觉得一股寒气升腾起来，冻得他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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