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乾卦

    “奈何世事无常,元侯在太和五年病逝后,自此无人约束他们兄弟。世家公子哥儿的脾性渐渐显露,加之不少人有求于他,前后巴结奉承者甚众,渐渐便忘乎所以起来……这几年,曹爽重用的邓飏、毕轨等人,全是些巧取豪夺溜须拍马之徒。在其左右,极尽鼓动怂恿之事。那曹爽又是个耳根软的,经常听些阿谀奉承的之辞,被吹捧得多了,难免得意忘形吧。”

    “父亲战功赫赫,大将军却奏请陛下将父亲明升暗将,坐这闲职太傅的位子,听说背后主使便是那丁谧和邓飏的主意!着实可恨!”司马师难掩激愤。

    “尤其那个姓邓的,好色又自命不凡,仗着曹爽是靠山,终日趾高气扬招摇过市,什么东西?早知今日,当初第一次瞧见他调戏民女时,就该把他胳膊腿打断,把他打出京去!”司马师目露寒光,愤愤道。

    “子元,你这易冲动的性子可要记得收敛些。为父以前不是特意和你交待过,拳脚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时反而会招致更大的祸端。”司马懿叹了口气。

    “父亲和曹大将军同为辅政大臣,小皇帝陛下怎如此偏心,独对大将军如此偏听偏信?”听着父兄交谈之词,司马昭也面露不平之色。

    “这也不难理解。以前元侯曹真常年征战在外,曹爽少年之时,以皇室宗亲之子的身份,经常出入宫廷,几乎等于是在宫中长大的,先帝曹叡在东宫时已和他关系非同一般。”

    “当今陛下又是自小抱养在宫中的,他们叔侄见面的机会多些,自然会亲近些,也是人之常情。反观为父,以前长年征战在外,和陛下见面次数寥寥,难免就生疏些。”司马懿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道。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不管外面眼光如何看待咱们,如何议论咱们,那些都不过是浮云而已。首先,咱自己得先瞧得起自己!”

    “来日方长,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目前最要紧的,是先要应对征西之事。”司马懿诡谲一笑,流露出昔日熟悉的在战场运筹帷幄般的老谋深算之色。

    两个儿子相互看了一眼。

    随后,司马昭从袖中掏出一本巴掌大的线装小册子,打开来,又从书桌上拿过笔,在册子上写写点点一番,将父亲所言记在上面。

    他当年在致知堂听学时养成了“每日一记”的好习惯,常将听到的一些有用之言,记在上面。日积月累,已经记了不少本。

    他一边写着,一边抬起头,勤学好问地道,“父亲,儿有一事不明。既然此时不宜伐蜀,今日大哥请太初从中劝解,未必不能起到些作用,您方才,为何说大哥此举鲁莽?”

    “并非不劝,而是不能由我司马家的人出面。况且,眼下时机也未至。”司马懿意味深长道。

    “恕儿驽钝,请父亲明示。”

    “你们想想看,为父以前打的那些胜仗姑且不算,就单从正始年号以来算起,我朝先后与吴国打过樊城、宛城、舒城等几役,规模虽说不算太大,但都是那些酒囊饭袋打不下去了,再由为父去收拾烂摊子,最后俱都大获全胜。所以,为父虽在朝中受些挤兑排挤,在军中却也有些微薄声望。反观曹爽那些党羽,可在战场上立过尺寸之功?”

    “他身边那些人眼红为父连获战功,又看着西线蜀军主力撤出汉中,便以为有机可乘,想借西征让曹爽在军中立些威望。”

    “人家自以为打了一副如意算盘,所以么,咱们若在此时劝阻,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如火上浇油,刺激其西征决心,促其加快行动步伐而已。”

    “只是,毕竟战争非儿戏,莫非就听之任之么?”司马师道。

    “当然不是。”

    依照魏制,凡军国大事,要经朝堂商议,且两位辅政大臣都要赞同,方可施行。“我毕竟是先帝封的辅政大臣,像对外宣战这种大事,他曹爽绕不过我司马懿。否则,便是一意孤行,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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