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如逆旅

    在踏出洞穴之前，凉城设想过各种满目疮痍的场面，却还是没料到竟如此惨烈。

    尸体遍布，有的甚至已经变成碎肉块，零零散散。

    尸体与碎陨石块共存，尘土与鲜血混合一片。

    凉城压下心中强烈想呕吐的想法，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的向成德几人躲藏的地方寻去。

    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凉城越走近心中预感越不好。走到第一个藏身之地，大小不一的陨石堆积在一起，精神力查探，已经没了呼吸迹象。凉城心中一沉，赶忙往第二个地方跑去。

    堵洞口的矿山石亦碎了，凉城眉头紧皱。仔细的用精神力查探，心中一喜，这底下还有微弱的呼吸声，还有救。

    踏踏的急促奔跑声传来，凉城抬眼看去，是成德和成风，两人虽有受伤，却并无大碍。

    两人和凉城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悲痛。前者是因他们刚刚找到了弟弟成地的尸体，而成山和成水生死未知；后者则是因为这满地生命的破碎。

    并无多言，三人已经开始挖人。

    不时，两人均被挖了出来，成山身亡，成水重伤昏迷不醒。

    成德和成风跪在两具尸体面前，面上悲痛，泣不成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凉城看着这满目疮痍，压抑的氛围，心中亦是伤痛不已。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凉城沉默许久，才慢慢开口。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它会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你们记得他们，他们就永远存在，只不过是另一种方式陪在你们身边。”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遗忘。”

    凉城就一直静立于旁，不知过了多久，才闻成德开口道：“一个能够升起月亮的身体，必然驮住了无数次日落。我还没那么弱，不会就此倒下的。”

    成德似乎一夕间苍老了许多，弟弟们的相继死亡，让他遭受巨大打击的同时，也沉淀稳重了不少。

    随后成德和成风将弟弟们的尸体安葬了。

    凉城也在垃圾星上四处游走，即便她心中不忍，却也无法以她一己之力更改时间，改变一切。

    而如今，只能等军队派人将这些生命安葬了。

    这些囚犯，无论生前多么穷凶极恶，死后亦是浮尘。即便有错，也罪不至死，但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一律被迫平等，接受摧残。

    她虽心中悲痛，却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她身上的防护服已经不能用了，成德他们身上的也均有破损，如果没办法及时更换，只怕以她这样的废柴体质，怕是要被辐射重伤。

    凉城只能寄希望于死去的人身上，希望他们在风暴潮的侵袭下还有完整的防护服。毕竟，连防护塔，守卫士兵的大本营，都被摧毁的连渣滓都不剩。

    好在，凉城顺利找到几幅还算完好的防护服，甚至找到几身士兵身穿的守卫服装。

    凉城赶紧催促成德他们换上守卫服装，风暴潮停止，垃圾星的上级星系一定会派人来收拾残局。虽然死伤大半，但幸存的囚犯也不少，且守卫士兵大多是从囚犯中择优提拔出来的，在星际网中并无确定身份，这也成了个囚犯讨好上位的潜在规则。

    只要凉城他们将剩下的囚犯组织在一起，营造出他们在主持大局的场面，上面来人必定会信——他们就是守卫士兵。

    这样一来，逃出垃圾星不但顺理成章，兴许看在表现上，还会有正式的星际居民的身份。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凉城粗略的将计划告知成德等人，几人商量一番，即刻便去行动。

    果然，在成德几人将剩下的囚犯都汇集在一处时，一艘巨大的铁铸飞船穿过时空结点，来到垃圾星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