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观(四)

    雕花玲珑座屏风绣栩栩鸿鹄鸟,鎏金螭兽香炉燃袅袅青桂香,四周柱上皆挂檀色帐幔,恍如一片烟霞。

    好似无论别处是怎样的战火连天、饿殍遍野,也无法改变熙京的纸醉金迷、花交锦错,处处都与揽芳阁一样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奢靡气息。

    也不知道顾平川到底怎么想的,方才还派郎中过来给她看腿上的伤。

    所幸她今日穿的绣罗襦绕了足足两圈半,既让顾平川瞄不准她的腿,又多少减弱了暗器的力道,才没有伤到筋骨。

    琵琶已经被人拿走,陈溱从怀中取出刺伤顾平川的那把鸾剪。

    这把剪子有些年头了,上面却没有半点锈迹,而是像贴身之物一般光亮如新。

    入揽芳阁,卫冉带的是芙蓉钗,陈溱带的,就是这把鸾剪。

    而《潜心决》是落秋崖世代相传的内功心法,顾平川怎么会辨别得出?他既然认出了《潜心决》,必然也猜到了她的身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她交给朝廷?

    郎中走后没多久,顾平川推门而入。

    陈溱忙正襟危坐,紧紧地盯着他。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换了件霁色的衣裳,头发也松松散散地用发带绑着,一副回到家中的闲适德行。

    随行侍女们在桌上摆好了饭菜,便垂首弓腰退下。顾平川坐在桌前,冲她招了招手。

    不吃白不吃,顾平川留下她便是还有用处,不管怎么说,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和他周旋。陈溱这般想着,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桌前。

    只见桌上摆着一碟樱桃肉、一碟笋炒虾、一碟桂花莲藕、一碟蒸鲜鱼,还有一盅紫苏汤。

    皇亲国戚,当真是阔绰。

    只是饭菜这般丰盛,莫名让她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见她不拾箸,顾平川便先夹了菜递到口中,当着她的面咽了下去,才道:“放心,没毒。”

    陈溱这才抬箸,又听顾平川道:“也没mèi • yào 。”

    陈溱:“……”

    顾平川忽哈哈笑起来,道:“我其实有些好奇,我要是真的下了mèi • yào ,你会如何?”

    陈溱瞧着他,唇角微微一勾:“我瞧我们两个今生无缘,你若是强求,我只能拼个鱼死网破,和你同赴阴曹地府了!”

    顾平川又笑起来,陈溱趁机抿了一口汤饮润了润差点冒烟的喉咙。

    “你可不甘心死。”顾平川道,“你这么拼命抗争,显然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放不下,你要留自己这条命在。”顾平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陈溱把对独夜楼三个堂主说过的话原话奉上:“我姓秦,家中排行第三。”

    “落秋崖什么时候姓秦了?”顾平川瞧着她道。

    陈溱举箸的手顿了顿,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顾平川摇头笑了笑,又道:“为什么要跟着独夜楼那群人做女刺客?出生入死,朝不保夕,有什么好?”

    “前几天走在路上被那些人强绑来的。”

    顾平川并不意外,颔首道:“原是如此,强行拉人进独夜楼,的确是他们的风格。”

    有他在旁边东拉一句西扯一句的,陈溱实在无心吃东西,听他提起独夜楼时语气不善,便问道:“你和他们有仇?”

    顾平川笑笑:“倒也谈不上,天底下想杀我的人多了,也不是全都有仇。何况,在这江湖之中,shā • rén 本就不需要理由。”

    在这江湖之中,shā • rén 本就不需要理由,是以人人自危,所以才需要官府或是强者建立一个秩序。

    顾平川像是思索了片刻,又问:“你既然脱离了独夜楼,今后有何打算?”

    陈溱一默,放下玉箸:“我服了独夜楼的陨星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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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平川带她穿过两条雕花游廊,又绕过一片玲珑小塘,朝水边一座嶙峋高耸的假山石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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