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首了

    阴司。

    武君殿。

    武君庄大宽坐在朱红公案之后,面沉如水地看着下方,被三道拘魂索捆起的黑甲参将立在当中。

    殿中静得渗人。

    “啪”

    武君难得的拍一下惊堂木,惊得众阴差哆嗦一下。

    “铁蛋儿,刚才所为是何故?”

    武君冷冷问道。

    “俺看那戏文看昏了头,又想起当年……俺错了。”

    武君无声叹一口气,当年他在城头自刎之时,这庄铁是第一个拔剑追随他而去的。

    “可还……有何托付之事?”

    站立着的银甲参将闻言抬眼看了看武君,他老人家嘴唇在轻轻发抖。

    那庄铁闻言,被缚着双手跪下先咚咚磕三个响头,然后自行站起,呵呵一笑道:

    “今日俺铁蛋儿又给将军惹祸了,俺先给将军磕几个头赔罪,要说托付之事,没有了。”

    “可还有何要说的?”

    “要说的……也没……诶,有!”

    那黑甲参将豁然转身,对着身边的诸位武判阴差说道:

    “俺要去了,尔等这些鸟人以后千万莫再学俺,惹将军生气,都须仔细听将军的话。

    今日俺将那老匹夫痛骂了一通,也算是替尔等都出了气,以后都莫再意气用事了!”

    说完他转身面对武君,低头言道:

    “俺说完了。”

    武君默不作声,长出一口阴气,淡然说道:

    “来人,卸去其阴盔阴甲。”

    “哗啦哗啦。”

    几个武判上前,将那庄铁一身黑盔黑甲卸掉,力道之轻缓,不像卸甲,更像是在为其更衣。

    武君见其盔甲已去,也不再看他,抬手随意一招。

    殿内荡起一阵檀香气息,一道道玄黄之力从庄铁体内飞出,在殿中飘荡一阵后,消融于梁柱、墙体之内。

    “押入惩恶司罚一百鞭……然后交由文君殿发落。”

    银甲参将本还想说什么,倒是那庄铁再次跪下给武君磕个头后,转身大踏步出殿,向惩恶司方向而去。

    银甲参将见状叹一口气,向武君告退后急急追庄铁而去。

    殿中剩下的武判们静静立在原地,眼看着武君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进旁边偏殿。

    ……

    武庙前的戏台依然喧闹如常,就连庙祝们都在庙前帮着维持秩序,只留一年长的庙工在庙内照看。

    老庙工给正殿的武君上完香后,打着一盏油灯从正殿出来,一路向偏殿走去。

    天冷夜黑,他走得很慢。

    推开偏殿门,点燃三根燃香,插在香炉内,叩拜完后拿起油灯就要向下一尊神像走去,余光却发现刚才上的三根燃香灭了。

    老庙祝轻噫一声,返身在殿内四处看看,除他之外并无一人。

    这才无奈拔出旧香,重新点燃三根,且将香头烧得旺旺的,口中念念有词,恭恭敬敬地将香摆上。

    回身正要俯身磕头,余光发现三个香头闪烁几下,又灭了。

    老庙祝心里咯噔一下,当即起身冲着神像告罪几声,转身拿上油灯向庙门方向走去。

    “咔嚓”

    一道轻轻的裂纹声在偏殿内响起。

    ……

    “兄弟,待会见到文儿,莫再意气用事了。”

    银甲参将收好打魂鞭,搀起魂力不足的庄铁说道。

    “这个自然,该出得气都出了,咱自不会和他一后辈小儿置气。”

    银甲参将点点头,又问他要不要再缓会儿,庄铁摇头表示时辰已到,莫叫文君殿的瞧了笑话,该上路了。

    一道白光亮起又灭,二人出现在文君殿内。

    文君钱文柄看到殿内所站二人,眉头微微一皱。

    今日值岁末,武君殿的应是最忙不过,怎地这银甲将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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