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

 汉武帝在兰州与长安之间设置邮亭,公文传递一个来回是七天。

 李瑕也设置了官驿,一封公文从兴庆府到长安只需要三天。

 五月二十一日,简陋的宫殿中,几个侍卫进进出出,将一封封来自甘肃、宁夏各地的信摆在案上,由官员们拆阅,并将重要的消息标注出来。

 “宁夏安抚使李公言,观元军调动迹象,必为牵制一场春雨,给行军在外的士卒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在汉江畔的一片树林中,有一小队兵马不得不支起帐篷避雨。

 湿漉漉的天气里,他们的动作难得变得小心了些,以免地图被打湿。

 “据可靠消息,李瑕从鄂州出发,不走汉江、沿长江回师,现在应该到这里了。”

 “这是哪里?”

 一只脏兮兮的手指在地图上划拉了一圈,长得既像女真人又像汉人、打扮得像蒙古人的将领刘国杰解释道:“这里都是湖。”

 “什么湖?”

 “云梦泽。”

 几个将领纷纷骂了几句。

 云梦泽以前是个大泽,但自唐以来已变成一个个星罗棋布的湖泊,不是当地人根本搞不清楚各个湖叫什么。

 “娘的,黏黏煳煳的鬼地方,潮死老子了!”

 “哪是哪都不知道,怎么打?”

 “知道这里有个沔阳。”

 “李瑕拿下沔阳城了?”

 “没有。沿途的城池他全没打,就这江啊河啊湖啊的,他那点水师能打哪里?占了江陵直接打的鄂州。”

 “就这样,宋国还是求和了?真求和了?”

 “啐!”

 刘国杰一口浓痰啐在草地上,脏脏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娘的,这仗该怎么打,老子都替宋国想好了,鬼知道成了这破局面。”

 他说的不是假话。

 就他这张地图上,吕文焕、高达、夏贵、马光祖、李庭芝……宋军的兵力分布都标出来了,几条乱七八糟的线一划,他认为李瑕一定要死了。

 可惜,宋国不争气。

 “这么说,宋国也不傻,他们这大军一动与李瑕打起来,我们肯定得拿回关陇、川蜀。”

 “不傻?”刘国杰呵呵冷笑了一下,对此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得不承认,宋国这一求和,大元的许多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

 当然,宋人不敢继续打,大元却敢。

 万户总管阿里海牙率军赶到襄阳,没有这么简单就退的道理,大可以借着追究吕文焕偷袭元军的罪名南下。

 荆湖北路这些地方,蒙军以前不是没有攻克过。

 早在三十年前,窝阔台命太子阔出攻打宋国京襄之地,蒙军便曾连下九郡,一路攻到江陵。只是后来全被孟珙收了回去。

 之后,孟珙提出三层藩篱之策,建起一整套防御体系,才使得蒙军难以在京湖取得战果。

 而现在,宋国的这个“三层藩篱”却忽然破裂了。

 首先,李瑕叛乱,川蜀与京湖正式剥离开来,再也做不到互相支援;其次,李瑕亲手给了宋国的京湖防线一道重创,吕文德身死,吕文焕短期内只能收缩;再者,李瑕抢占了西塞山吕家庄,激怒了吕文焕,吕文焕未必不肯放元军南下袭击李瑕。

 刘国杰正是奉阿里海牙之命,率了一个千人队的探马赤军先行南下打探军情,而大军正在准备南下。

 “我们到江陵去,拖住李瑕,等待总管率大军前来”

 大船破浪而行,船舱中李瑕也在看着地图,问道:“现在赵宋京湖战场是何情况?刀。”

 史俊瞥了眼桌案上的情报,腹诽不已,赵宋的京湖战场是谁给打成眼下这个样子的,却还要问是何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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